第六章
在背影消失在众人眼前时,樊玉麒稳重的步伐立刻像飞似的,欢快地奔向温
泉。
不过在快到温泉时,他立即放慢脚步,摆出严肃的模样,抬起下巴,态度很
傲很跩.
不过怎么跩怎么傲,在看到殷墨璃的那一刻都消失了。
月光下,那人站在温泉中央,侧着身,身上只着白色薄衫,乌黑的长发散在
颈背,手指解开腰边绑带,缓缓脱下上衫。
脱到一半时,像是发现他,乌瞳淡淡瞄过来,目光慵懒魅惑,她扬起唇,转
身面对他,慢条斯理地褪下薄衫,拉开颈后的结,紫金色肚兜跟着落下,在温泉
飘荡。
樊玉麒几乎是贪婪地看着绝美的胴体,他记得那对丰盈的乳摸起来有多软,
粉色的蕊尖舔起来有多香,可那都比不过他抚摸亲吻她时,从唇瓣发出的美妙声
音。
不管眼前这人多神秘、多遥远,当她在他身下娇吟的那一刻,他就有种得到
她的满足感。
「喜欢吗?」殷墨璃笑得挑逗,眸瞳在月色下漾着琉璃色彩,低哑的声音一
点也不柔软,却性感勾人,樊玉麒想这世上再也没有人的声音能比殷墨璃好听。
「将军大人还生气吗?」她又问。
生气?樊玉麒终于想起,对!他还在生气!
「当然!」樊玉麒板着脸。
「那……」殷墨璃侧首想一下,长长的睫毛轻眨着,她压低声音,轻轻挠动
樊玉麒的心。「我努力让将军您消气好不好?」
樊玉麒抬高下巴,语气傲娇瞥扭,「殷墨璃,我告诉你,我可不会轻易原谅
你!」说是这么说,可他的眼睛根本离不开她。
他看着她走出温泉,下身的薄裤已全湿,紧贴着肌肤,腹下那美丽的幽影让
他想起进入她时,那被用力裹住的感觉。
单想象,他发现自己下身就痛了。
殷墨璃牵住他的手,拉着他往温泉走。
樊玉麒看着两人相握的手,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牵手,她的手小小的,手心
绵软,他忍不住用拇指轻蹭她的手心。
掌心的搔痒让殷墨璃扬眉,转身,突然双手一推,将樊玉麒推进温泉。
樊玉麒可以闪过的,可他没有,他跌进温泉,热水淹没他,他身上都湿了,
狼狈站起身,甩了甩头。
俐落的短发贴着他的颊,他将额前的碎发往后拨,露出额头的他看起来稚气
许多。
初次看到这样的将军大人,殷墨璃轻声笑了,她走进温泉,站在樊玉麒身前,
双手勾住他的颈项,抬头轻舔他的唇。
「将军大人这样真可爱。」她低语,说话时,唇瓣轻蹭着他,小巧的舌舔过
他的嘴唇。
樊玉麒想吸住那调皮的香舌,却被她狡猾逃开。
「别动,乖乖站着,我会让你舒服的。」美眸勾着他,她的手轻轻地探入他
微敞的衣襟。
可他现在只觉得下面又胀又痛。
樊玉麒滚动着喉咙,虽然想直接扑倒她,狠狠进入她,却还是像个忠犬维持
不动。
他被她口中说的舒服吸引住了,盯着红艳湿润的唇,心里隐隐升起一抹期待。
殷墨璃轻啃他的下巴,湿热的唇舌往下移,含住喉咙,舌尖顶着喉结轻轻绕
着圈。
她能感受到他的兴奋,那让她拥有征服的欲望,手指挑开他的腰带,她直接
拨开他的上衫。
穿着衣服的他看似瘦弱,藏在衣服下的身体却是精壮的肌肉,每一个肉块都
完美结实。
她舔着胸肌,含住乳头,用力一吸。
「呃。」樊玉麒发出闷哼,他从不知道自己的乳头这么有感觉,被她又舔又
吸又咬,他的呼吸变租。
殷墨璃将两个乳头吮得胀红湿润,才甘心放过,湿润的痕迹往下,她也跟着
跪下,就像个臣服的女奴。
樊玉麒低头看她,黑沉的眸跳着火焰,裤子里的男根早已兴奋勃起,高胀发
痛。
殷墨璃在结实的腹肌用力咬一口,留下深深的齿痕,再轻吮着曼陀罗的青色
枝蔓。
吻,慢慢往下。
手指轻缓地脱下裤子,高高挺立的男根跳出,擦过她的脸颊,画出一道淫靡
湿痕。
美眸往上抬,她看着樊玉麒渴望的眼,双手捧住男根,启唇,在他的注视下,
轻轻含住他。
樊玉麒忍不住颤抖。男人都有征服的欲望,尤其那人是殷墨璃,让他掌握不
住的殷墨璃,让他手足无措的殷墨璃,让他疯狂的殷墨璃……她就跪在他身前,
像个浪荡的妖姬,又像个卑微的性奴,用嘴含着他、舔着他,这大大刺激了他。
在小嘴里的男根瞬间变得更硬更烫,让殷墨璃几乎含不住,她勉力吞吐着,
舌尖滑动,手指轻揉着双丸,指甲若有似无地轻刮而过。
「呃嗯——」樊玉麒仰起头,手掌忍不住扣住她的后脑,窄臀挺动,在小嘴
里轻轻抽送。
殷墨璃轻哼着,舔着男根前端,嘴里尽是他的味道,微粗的毛发搔着她的脸,
无法吞咽的唾液淌湿下巴。
她的双眸隐隐泛着水光,在嘴里抽动的男根愈来愈急,最后几乎是粗鲁地埋
进,仿佛要刺穿她的喉咙。
「唔嗯……」殷墨璃发出难受的抵抗,樊玉麒却早已无暇顾及,他红着眼,
用力挺动窄臀,过重的力道让她的嘴角发疼。
殷墨璃的眼角已沁出泪水,脸上的刺青红得瑰艳,和樊玉麒身上的曼陀罗相
互交映。
那妖挠的色彩就仿佛两朵曼陀罗也在交欢似的,淫靡而妖艳。
樊玉麒完全沉迷了,欲望烧灼着他,眼神疯狂地盯着吞着男根的殷墨璃,她
那难受含泪的可怜模样狠狠激起男人的暴虐欲。抽动的男根更野蛮张扬,直到快
爆发的那一刻,他眯眸发出喑哑的低吼,窄臀一挺,将灼液全数射出,樊玉麒几
乎是失神地享受这瞬间的愉悦。
当看到殷墨璃将他的东西全吞下,樊玉麒整张脸都红了。
她、她怎么能做出这种邪恶又淫荡的举动!怎么可以?!
可、可是他却发现自己好喜欢……向来骄傲的殷墨璃竟然愿意做这种事,而
且还吃下他的……樊玉麒不禁激动地吻住她,探入的舌尝到腥涩的味道,这让他
将她抱得更紧,他最爱殷墨璃身上有他的味道。
殷墨璃攀住他的颈项,唇舌与他热切缠绵。她很喜欢他的吻,单纯又热情,
而且直接地透露出对她的着迷。
她就要他对她痴迷,要他眼里只有她,再也装不下其他人。
当炙热的男根进入她的那一刻,她的双腿环住他,发出他最爱听的呻吟,雪
胴弯成美丽的弓。
樊玉麒看着那晃动的雪乳,张口含住乳尖,像个饥饿的婴孩用力吸吮,湿润
的花甬将他紧紧包围,每当他用力挺进,殷墨璃就会可怜又可爱地颤抖,然后紧
致的水穴将他吸得更紧,迷人的花肉像是要将他吸干似的狠狠束缚。
这让樊玉麒更疯狂,双手扣着圆臀,他激烈地在她身上留下属于他的痕迹,
而殷墨璃也不甘示弱,指尖陷入他的肌肤,两人唇舌极尽交缠,就如两人那紧紧
交合的身体。
他们就像两只淫兽,在月色下扑咬纠缠,谁也不放过谁,沉醉在让人崩溃的
情欲里。在樊玉麒喷涌而出的那一刻,看着身上都是他味道的殷墨璃,他恍惚地
想怎么办,他、他好像愈来愈喜欢她了……
樊玉麒滋润了,虽然俊秀的脸庞仍端着严肃的表情,不过他心里美滋滋的,
连身边的属下都能感受到他们的将军身上的阴沉消失了,这让他们在心里松口气,
终于不用再面对将军大人阴晴不定的脾气了。
尤其是赵大,他的感动最深,他在心里含泪默默祈祷,希望进都城前,将军
的心情一直都这么好。
樊玉麒也在想,要是殷墨璃一直都这么顺从就好了。
自从温泉那一番纠缠后,殷墨璃都不惹他生气了,虽然仍是对他爱理不理的,
不过他已经习惯了,而且他发现自己就喜欢殷墨璃这种又娇又傲的脾性,他觉得
这样的殷墨璃总是挠得他的心痒痒的,若不是顾着男人面子,他都想过去蹭蹭求
摸头了。
樊玉麒让赵大领在前头,他则骑着西瓜,护在黑色马车旁侧,目光总是有意
无意地瞄着车窗里的殷墨璃。
殷墨璃靠着软枕,纤长的手指翻著书册,未绾起的乌发散在身后,淡紫缕金
丝的曲裾长袍,衬映着眼尾的曼陀罗,艳色无双。
樊玉麒忍不住想,穿着男装的殷墨璃就这么好看,那穿女装的她会是什么模
样?
「将军大人在想什么?」
「想殷墨璃穿女装的样子。」樊玉麒下意识将心里话吐出,说完才瞬间回神,
殷墨璃不知何时已坐在车窗旁边,手肘搁在窗槛上,支着下巴,笑意盈盈地看着
他。
樊玉麒的耳朵迅速发红,他立即转头看向前头,目不斜视,只是听到殷墨璃
张扬的笑声时,热度不争气地悄悄往上蔓延。
殷墨璃盯着樊玉麒发红的耳朵,也没多说什么,干脆趴在窗槛上,一双眼就
直勾勾地看着他。
樊玉麒要自己不要理会她的目光,他正经地直视前方,只是心里愈发的不自
在,热度都快烧上脸了。
「殷墨璃!」最后,他终于恼羞成怒地转头瞪她。
「嗯?」殷墨璃微笑,眼尾的曼陀罗在阳光下妖冶恣意,乌瞳盈着笑意,樊
玉麒看到她眼里只映着他的身影。
霎时,他觉得心头酥酥麻麻的,恼意没了,怒意也消了,心脏怦怦直跳,他
突然好想亲她。
「樊大哥!」正当樊玉麒冲动的准备亲住小嘴时,后头的马车传来秦名青的
声音。
樊玉麒惊醒,恰好看到殷墨璃戏谑的眸光,俊庞霎时涨红了。
他刚刚差点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殷墨璃——太可怕了,他的将军威严差点没
了。
可、可是心底却又隐隐失望若是当众亲殷墨璃,那不就是宣示殷墨璃是他的
吗?
这个想法大大诱惑了樊玉麒,可是时机已失,他不禁在心里扼腕——都是那
个普雷国太子的错!
樊玉麒冷着脸转头,看向将头探出车窗的秦名青,语气很是冷淡,「太子殿
下有事吗?」
噢——他们的将军大人生气了。
十名樊家将士纷纷低头,他们刚刚可都把将军和军师的行为悄悄看进眼里了。
他们又不是瞎子也不是蠢蛋,怎会看不出他们的将军和军师有猫腻。瞧瞧,
前晚两人一前一后进温泉,过了两个时辰,就见他们将军一脸正经地走回营地,
可身为男人,谁看不出将军眉眼透出的满足。
然后,将军的心情就变好了。
至于如何变好的,众人就心照不宣了。
至于这个普雷国太子,三不五时的借机找他们将军,那意图实在是太明显了。
拜托,他们将军是男的好吗?而且就算他们将军断袖,两个一看就知都在下
面的男人有啥搞头——不过这话樊家将士在心里绕过一遍后,就吓得赶紧甩掉。
要是被将军知道他们在想啥,一定会把他们送进小倌馆尝尝在下面的滋味。
最重要的是——惹怒他们将军没啥,请不要挑衅他们的军师大人好吗?军师
大人生气是很可怕的,他们压力很大好不好!
太子小伙子,请你别闹了行吗?
秦名青摆出可怜的表情,面对樊玉麒的冷脸,他的语气有些委屈,「樊大哥,
对不起,我只是一直待在马车里觉得很闷,我能不能骑马?」他眼带希冀。
可惜樊玉麒对他的可怜模样丝毫不心软,仍是一脸严肃,「太子,我们没有
多余的马,而且待在马车会比较安全。」
「可是……」秦名青咬唇,恳求地看着樊玉麒。「我真的觉得很闷,不然樊
大哥我跟你共骑好吗?」
「不好。」樊玉麒拒绝,完全不给秦名青面子。「我家西瓜除了我,不让别
人碰的。」
没想到樊玉麒会直言拒绝,秦名青楞住了。
这时,殷墨璃轻声开口了。「将军,我在马车里觉得闷了。」
樊玉麒立即转头,听到殷墨离不舒服,他紧张了,「闷了?那要不要先找地
方休息?」
「不用。」殷墨璃支颊看他,嘴角淡淡勾起,「我想骑马。」不过她的黑龙
驹正在拉马车。
樊玉麒理所当然地开口,「来,我们共骑。」
殷墨璃挑眉,「将军不是说西瓜不让别人碰吗?」
「你又不是别人。」樊玉麒奇怪地看她,西瓜追她家黑龙驹很久了,巴结她
这个主人都来不及,哪还会排斥她。
西瓜也同意地发出嘶鸣,红色马尾甩了甩,黑龙驹回头白了红毛蠢马一眼,
不屑地打个响鼻。
看到自己在追求的小母马给它抛媚眼,西瓜更欢快了,整颗头讨好地蹭着殷
墨璃的手,然后主动踏到马车门,黑龙驹也停下脚步,别开头,不想理旁边的蠢
马。
殷墨璃走出马车,自然地将手伸向樊玉麒,樊玉麒接过她的手,手臂揽住她
的腰,将她抱到身前。
手臂绕过她的腰,握住缰绳,殷墨璃的背贴着他的胸膛,他的鼻间尽是他最
爱的龙涎香。
樊玉麒顿时满足了,哪还记得自己方才在生气。
双腿轻踢马腹,西瓜立即会意地发出嘶鸣,四蹄狂奔,像道美丽的红焰狂风。
秦名青面色铁青地看着离去的身影——刚刚殷墨璃上马前,眼睛淡淡的瞄向
他。
很轻很淡的目光,没有轻视没有耻笑,就像他是一只蝼蚁,完全不值得入她
的眼。
这种眼神比什么都羞辱人。他恨恨地甩上车帘。
樊家将士集体忍住笑,个个嘴角抽搐。
他们在心里庆幸,还好他们的将军虽然长得漂亮却一点都不娘气。想到刚刚
秦名青那柔弱可怜的模样,他们就心里发毛。
堂堂一个男人露出这表情,他们营里的女人都比他有男子气概,难怪皇位会
被抢。
再说,想跟他们军师大人斗,就算你毛长齐都赢不了。
至于樊玉麒,他早忘记秦名青这号人物了,他现在心里只有怀里的人,收拢
手臂,用力将殷墨璃搂紧。
殷墨璃往后靠着结实的胸膛,长发随风轻扬。
「听说今天是纱雾城一年一度的烟火大会。」
「是吗?」樊玉麒漫不经心地应话,闻着她的发香,他忍不住用下巴蹭了蹭。
殷墨璃垂眸,任他像只忠犬粘着她,嘴角轻轻上扬,想到他对秦名青冷漠的
态度,她决定赏赐他。
「如果晚上能赶到纱雾城,我就穿女装给你看。」
樊玉麒楞了下,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殷墨璃你说真的?」
「怎么,你不想看我穿女装吗?」殷墨璃轻哼。「不要就算了!」
「我又没有说不要!」樊玉麒急忙道,然后发现自己的语气太急切,他轻咳
几声,瞥扭道:「如果你要穿我就看。」语气听起来很勉强,不过他的嘴角早乐
得咧开了。
怎么办,他好像愈来愈、愈来愈喜欢殷墨璃了!
纱雾城是商业大城,雪寻国三大运河之一的纱雾河就在纱雾城里,因为靠近
海港,纱雾城的空气仿佛都弥漫着水气。
樊玉麒他们正好在天快黑时进城,他们都能感受到今日纱雾城的热闹,虽然
已入夜,可纱雾城里仍灯火通明,家家户户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小摊林立,还
有人开台唱戏,整个城里热闹滚滚。
一到城里,樊玉麒丝毫不愧疚,很自然地甩手将所有事情都交给赵大处理,
然后拉着殷墨璃离开。
车里的秦名青脸色难看地看着离开的两人,樊家将士则集体在心里吐槽——
将军大人,您那认真尽责的美德是到哪里去了?
向来认真尽责的樊将军此刻脑中只想看到军师大人穿女装的模样,他拉着殷
墨璃到城里最大的布庄。
「掌柜,我要挑件衣服,唔,要红色的,鲜艳点的。」殷墨璃肤色白,穿鲜
艳的颜色最好看。「质料要好的,华丽的也可以。」反正最后都会变成殷墨璃的
陪衬。
掌柜快速熟练地挑出几件精致华丽的裙裳,「公子,您看这几件如何?」
樊玉麒看了看掌柜挑的衣服,再看向殷墨璃身上穿的,摇头。「不要,我要
的布料要像她身上这样的。」
这下掌柜为难了,他第一眼就认出殷墨璃身上的布料是罕见的霓云纱,这霓
云纱只有云纱城才有,而且每年限量生产,小小一匹就价值万两仍供不应求,也
就只有富豪贵族才买得起。
「这位姑娘身上的布料是霓云纱,我们这小店实在没有,要不公子考虑这件。」
掌柜挑出一件绣着紫红芙蓉的裙装,「这布料虽比不上霓云纱,却也是极好的了,
这纱雾城可找不到比这更好的质料了。」
樊玉麒摸了摸,虽然不满意,不过还是勉强接受。「好,我就要这件。」他
拿起衣服递给殷墨璃。
「喏,去换上。」说这话时,樊玉麒几乎是双眼发亮,又转头看掌柜,「掌
柜,可以借个地方换衣服吗?」
「当然可以。」知道来了贵客,掌柜笑得特和气,领着殷墨璃往后头的房间
走。
殷墨璃自始至终都笑着让樊玉麒决定,这大大满足了樊玉麒的虚荣男人心,
他兴奋期待,等着殷墨璃女装的模样。
不一会儿,他就看到殷墨璃走出来,他忍不住屏住气息,眼里满满的都是她。
齐胸襦裙上的紫红芙蓉衬出莹白雪肤,纬色的红袖薄纱,飘逸的披帛,若说
男装的殷墨璃俊艳,那女装的她更是流露动人心魂的绝色,眉间的傲气不改,却
多了女人的柔媚。
掌柜悄悄地到樊玉麒身边,笑道:「公子,我们店里也有卖头饰珠簪,公子
要不要为姑娘挑一个?」说着,他端出早准备好的昂贵发饰。
樊玉麒看了看,拿了一个镶着红宝石的凤凰珠钗,走到殷墨璃身后,捧起乌
滑的发,熟练地挽起半髻,再将珠钗别上。
「将军的动作真熟稔。」殷墨璃轻哼。
「我常帮我娘绾发。」除了他娘,殷墨璃是他第一个绾发的女人。樊玉麒满
意地看着自己的手艺,珠钗上的红宝石跟她眼尾的曼陀罗相互辉映,殷墨璃美得
让他想把她藏起来。
「好看吗?」殷墨璃问,不过他着迷的眼神已告诉她答案。
「好看。」樊玉麒用力点头,从怀里掏出银票给掌柜,牵着殷墨璃的手离开。
「走,我们去逛逛。」
一路上,樊玉麒一直将殷墨璃护在怀里,当发现路人都用惊艳痴迷的眼神看
着殷墨璃时,他忍不住沉下脸,将殷墨璃搂得更紧。
看什么看!殷墨璃是他的!
樊玉麒有点后悔让殷墨璃换上女装了,男装的她就已经够吸引人目光了,更
别说穿上女装的她有多艳色绝世。
殷墨璃任他将她搂得紧紧的,见他像只恶犬护食地瞪着周遭的人,唇角不禁
勾起。
「将军。」她启唇。
「干嘛?」樊玉麒仍在用凶狠的眼神瞪退瞄着殷墨璃的人。
「我们到运河那里看烟火吧。」
「好。」樊玉麒点头,搂着她往运河的方向走,这时才想起问她,「殷墨璃
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东西?」
殷墨璃正要摇头,却闻到一抹甜腻的香味,她抬头,看到左前方的小贩,
「我想吃那个。」
樊玉麒望去,见她指的是米饼。
他立即买了几块。
刚出炉的米饼很香,上面裹着一层厚厚的糖霜,咬下去又绵又甜,嘴角还会
沾着糖粉。
樊玉麒三两口就吃掉一个,嘴里都是甜腻的味道。
殷墨璃抬头,就见他嘴边都白白的。
「瞧你,吃得满嘴都是。」她笑他像个小孩子,伸手轻轻帮他擦去嘴边的糖
粉。
樊玉麒怔怔地看着她,这样温柔的殷墨璃他是第一次见到,他不由得痴了眸。
「看什么?」殷墨璃抬眸瞪他,又娇又傲的模样让樊玉麒想将她紧紧抱住,
最好能抱一辈子,永远都不放开。
他忍不住冲口而出,「殷墨璃,嫁给我好不好?」话才说完,天空突然炸起
绚丽烟火,掩过他的声音。
殷墨璃眨了下眼,像是没听到他的话,抬头看着烟火,「你看,烟火开始了。
走,我们去运河那里看。」她拉着他往前走。
樊玉麒却不动,反手一握,将她扯进怀里。
「殷墨璃,我知道你有听到我刚说的话。」樊玉麒不让她逃开,看着她的眼
睛认真执着。
看着他固执的眼神,殷墨璃沉默了下,然后习惯性地勾起轻佻笑容,柔软的
身体贴着他,逗他。「将军大人这么喜欢我?」
没想到这次樊玉麒没有脸薄害羞,反而认真点头。「嗯,喜欢。」顿了顿,
再认真强调,「很喜欢。」
殷墨璃幽深的瞳眸波光微荡,挑眉笑道,「是吗?那么你的喜欢可有强大到
愿意不顾一切?」
「不顾一切?」樊玉麒不懂她的意思。
「如果,所有人都反对,都不准你跟我在一起,那么,你还能坚持地说你喜
欢我吗?」
「所有人?」
「对。」殷墨璃垂眸。「包括樊家人。」
樊玉麒不懂了。「可是我家的人干嘛反对?」老太君可是月月一封信,每封
都急着催他成亲呢。
樊玉麒单纯的反应让殷墨璃摇头失笑,「你这傻瓜,根本就不知道我的身分
来历。」你若知道了,可还会如此喜欢我?
「我怎么不知道!」樊玉麒用力反驳,「我知道你是殷墨璃,是君上派来监
视樊家军的。」
殷墨璃怔愣。「你怎么……」难道是樊玉琳跟他说的?
殷墨璃惊讶的模样让樊玉麒彻底觉得受到羞辱,他忿忿哼道:「不要把我当
傻瓜,你一到军营我就知道君上派你来的用意,不就是监视我樊家是否有反叛之
心。这又没什么,多疑是人的本性,何况君上还坐在人人觊觎的龙位上,爱操心
也是正常的。」他很能体谅的。
再说,他也不是那种愚忠的将士,皇帝若容不下樊家,樊家也不会乖乖待命
等死。
他们樊家保护的从来不是雪寻国皇室,而是雪寻国百姓,他们守护的不是皇
族的江山,而是百姓们的家。
这是他们樊家祖训,而身为樊家子弟的他,深深牢记。
「你是君上派来监视的人又怎样?这事军营里的人都知道,没说破罢了。你
看赵大他们,他们有排斥你吗?没有嘛!」樊玉麒振振有词,完全忘记殷墨璃初
到军营时,有多少将士不满。
殷墨璃从来没想过樊玉麒会说这些话,她一直以为他单纯没心眼,就是个瞥
扭脸薄的笨蛋,可是没想到他看得比谁都透澈,只是从来不说。
「所以,别自责。」樊玉麒安慰她。「说到底是坐在龙位上的那个人不对,
不是你的错!」他大逆不道的将罪全推到皇帝上头,毕竟叫殷墨璃监视樊家的可
是上面那一个。
皇帝这种人向来都是卑鄙黑心又狡猾爱陷害人的混帐东西——不知为什么,
樊玉麒从小到大都根深抵固地这么认为。
樊玉麒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恶让殷墨璃笑了,也不知道皇帝是哪里惹到他了,
竟让他这么讨厌。
见她笑了,樊玉麒也笑了。
「所以,殷墨璃,嫁给我好不好?」樊玉麒脸颊微微发红,不过仍是执着询
问,期盼地望着她。
殷墨璃看着他不语,许久,才伸手环住他,将脸埋进他怀里。
「这是表示你答应了?」樊玉麒高兴地抱紧她,连声间,「是不是?殷墨璃
你答应了!是不是?」
殷墨璃仍是不回话。
樊玉麒决定当她答应了,他当即笑眯眼,红着俊脸,在她耳边不停说着,
「一回都城,我就带你回樊家,我爹娘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还有老太君,她一
定会很喜欢你……」
殷墨璃阖眼听他兴奋的说着,在心里默默回他——若是回到都城后,你还能
这么坚定,那么,我就答应你。
第七章
雪幽城,雪寻国国都。身为国都,雪幽城的繁荣自是不在话下,一眼望去,
红城琉璃瓦,薄薄的白雪覆盖,位于中央的金色皇城雄伟壮丽,经过百年岁月,
不见一丝斑驳,傲然宣示着雪寻国的皇威。
樊玉麒一回到都城,转头就对赵大道:「赵大,太子就由你们护送进宫。」
然后很理所当然地将所有事都丢下,领着黑色马车往樊家去。
樊家众将士现在已经连吐槽都懒了,只剩下深深的鄙视。反正现在将军眼里
心里只有军师大人,至于正在马车里含恨咬手帕、个性像娘们的太子,您就别再
痴心妄想了。
樊家就在东边胡同里,这是樊家祖宅,虽然当今君上有意赏赐更好的宅邸,
不过樊家都拒绝了。
对樊家人来说,祖宅是他们自小长大的地方,是祖先传承给他们的家,做人
不能忘祖,何况樊家生活并不奢华,这个祖宅够他们住了。
樊玉麒差不多有五年没回家了,到了门前,他翻身下马,想到要将殷墨璃介
绍给家人,他就开心又紧张,不过表面上仍是维持他冷静严肃的形象。「殷墨璃,
我家到了。」
在马车里的殷墨璃垂眸,一旁的绿袖和绿环担心地看着主子,愈接近雪幽城,
主子就愈沉静,虽然面对将军时仍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可只要将军不在,主
子脸上的笑就立刻消失。
性急的绿袖终于忍不住道:「主子,还是我下去回拒……」
「不用。」殷墨璃淡淡打断她的话,「该来的总是要来。」逃避向来不是她
的作风。
而且她也想知道,当樊玉麒知道她的身分后,是否还能这般坚定如一的喜欢
她。
若是不能……殷墨璃的眸光微暗,闭了闭眼,当睁开眼时,她又是那副傲然
浅笑的模样。
掀开车帘,她看着等在车外的樊玉麒。
樊玉麒朝她伸出手。
她将于放到他手上,那双温热的手立即将她紧紧握住,樊玉麒心满意足地勾
唇,不忘安抚她,「殷墨璃,这么久才下车,你是不是很紧张?别怕,丑媳妇总
是要见公婆的。」
殷墨璃瞄他一眼,直接甩开他的手,自己往大门走。樊玉麒只觉得殷墨璃那
记嗔瞪挠得他的心肝酥痒酥痒的,差点就傻笑了,不过他没忘记身后还有两个丫
头,立即端正表情,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殷墨璃正要敲门,樊玉麒已经先把门推开了。「不用敲,樊家没人在顾门的。」
正确来说,是连门也没在锁的。
雪幽城里谁不知道东大胡同里的府邸是樊家祖宅,樊家即使是一个小小的丫
鬟也都身手灵活,能以一挡十,就连傻子也知道要偷东西也别到樊家偷,除非想
走着进去横的出来。
才刚踏进门槛,就听一道剽悍的声音传来。「是哪个不长眼的王八,樊家也
敢闯——麒儿!哟,五姨有没有看错?心肝宝贝儿,你怎么要回来也不说一声!」
樊春风一把抱住外明,很豪气地直拍樊玉麒的肩。
樊玉麒习惯地忍受肩上的重击,五年不见,五姨的手劲还是一样大。「五姨,
我临时奉令护送普雷国太子进宫。」他将事情大略说一下,然后问樊春风,「家
里还好吗?」
「好,每个人都健健康康的,就是你太君一直叨念着你,太君要看到你回来
一定很高兴。」樊春风笑道,也看到跟着外甥进来的三个人,不过她的目光是落
在殷墨璃身上。
虽然穿着男装,不过樊春风一眼就看出殷墨璃是女人,还有眼尾的曼陀罗刺
青……她想到樊玉琳寄来的家书里有提到过,想来就是君上派到樊家军的军师了。
对殷墨璃进军营的目的,樊家人都明白,老太君知道时,也只淡淡说了一句:
「君上要心安,咱们就给君上心安吧。」
因此樊家人都不说什么,从樊玉琳固定寄回来的家书里他们也知道,殷墨璃
这个军师做得很称职。
不过,外甥回来就回来,怎会带殷墨璃一起回来?
樊春风才想着,就见樊玉麒亲昵地拉过殷墨璃,「殷墨璃,这是我五姨,五
姨,这是殷墨璃。」然后,樊玉麒的耳朵微微泛红,有点害羞地道,「也是我要
娶的妻子。」
啊?樊春风傻住了,看着外甥微红的脸,而殷墨璃神色自若,微笑地朝她喊,
「五姨。」
樊春风勉强回以笑容,心里暗骂,樊玉琳这臭丫头,怎么没说玉麒和君上派
来的军师好上了!
樊玉麒根本无暇注意樊春风僵硬的脸色,他转头朝殷墨璃挑眉笑,「瞧,就
叫你别紧张了,我五姨喜欢你呢。」
「……」除了樊玉麒,在场所有人都沉默。
樊春风真想给这缺心眼的笨蛋外甥一巴掌,真不懂精明的樊家人怎会教出这
个二货。
樊玉麒迫不及待的想把殷墨璃介绍给其他人认识,他问樊春风,「五姨,我
爹娘和奶奶、老太君他们呢?」
「在大厅……」不对,他想干嘛?猜到樊玉麒的意图,樊春风急忙要阻止,
可来不及了,樊玉麒已经拉着殷墨璃的手往大厅走。
「殷墨璃,我带你去见我爹娘和奶奶,还有太君……别怕,太君虽然看起来
严肃,不过人很好,而且太君喜欢聪明人,你向来聪明,所以太君一定会喜欢你
的。」怕殷墨璃紧张,他边走边安抚她。
殷墨璃沉默不语,只是睨眼望他,唇瓣噙着笑,被他握住的手指缓缓收紧。
樊玉麒觉得她的动作像在跟他撒娇,当下心里好不满足,只觉得他的军师大
人紧张的模样好可爱。
他想,殷墨璃愈紧张,就表示愈喜欢他……这让他的男人心大大涨满,将小
手握得更紧。
发现自己阻止不了外甥的樊春风只觉得头疼,她可以想象等下会有多大的风
波了。
还没进大厅,双玉麒就看到在厅里的人,立即喊,「爹娘,奶奶,太君,我
回来了。」
听到这声音,厅里的人抬头,惊讶地看着樊玉麒,当然,也看到被樊玉麒牵
着的人。
艳色逼人的脸庞,瑰丽的曼陀罗刺青,一出现,立即夺人目光,所有人马上
想到殷墨璃的身分。
原本欣喜樊玉麒回来的人瞬间脸色奇异,樊春雨皱眉看着儿子,心里有不好
的预感。
樊玉麒完全没察觉到家人脸上的异色,将殷墨璃拉到身侧,然后认真地看着
家人,「爹娘,奶奶,太君,这是殷墨璃,我要娶她过门。」
他说完,以为老太君他们听到会高兴的,没想到他们却是沉默,而且神色僵
凝。
这怎么回事?听到他要娶妻不是该高兴吗?尤其是老太君,她不是一直催他
快成亲吗?
樊玉麒疑惑,这才终于发现大家的脸色不对。「你们怎么了?脸色怎么都这
么难看?」
殷墨璃早知道会有这局面,她轻轻地挣开他的手。
她的举动让樊玉麒楞住,想再抓住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他不禁皱眉,看着
神色冷淡的殷墨璃,心头有点慌了。
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殷墨璃,这样的殷墨璃感觉离他好远,这让他惊慌,张
手想将她搂进怀里。
咚——老太君手上的龙杖轻击地面,「玉麒,不得放肆!」她朝孙儿道,神
色冷厉。
樊玉麒楞住,看向太君,这是向来疼爱他的太君第一次对他用这么严厉的语
气。
老太君目光严厉,虽然已年近百岁,可站立的身子仍然挺直,梳理得一丝不
苟的银发,即使已至暮年,可当年曾征战沙场,让她身上仍透着属于武将的霸气。
老太君朝殷墨璃躬身行礼,神色严肃恭敬。「老身樊碧君参见长公主。」
听见老太君的话,所有人震惊,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君上派到樊家军的军师竟
是消失很久的长公主。
长公主出生就体弱,被断定活不过十岁,她一直被藏在宫里,很少人看过她,
九岁那年消失在皇宫,从此再没有她的消息。
可没想到长公主还活着,而且老太君显然早就知道殷墨璃的身分。
樊玉麒也傻了,他看着太君,再看向神情难测的殷墨璃,突然明白殷墨璃那
时的话。
如果,所有人都反对,都不准你跟我在一起,那么,你还能坚持地说你喜欢
我吗?
那时他不明白殷墨璃的话,现在他终于明了了。
樊家祖训第一条——永远不得与皇族成亲。
难怪殷墨璃总是对他若即若离,难怪他说要娶她,她总不给肯定的答案,难
怪……他一直觉得即使紧紧抱着她,可她仍离他好远。
殷墨璃极力忽略那灼热受伤的目光,收紧的指尖陷入肉里,神色平静地朝太
君道:「太君无须多礼,当年若不是太君,我哪还有命能站在这里。」
当年是太君提议将病弱的她送进百鬼谷,排外的百鬼谷从来不接受外人,若
不是曾欠樊家太君一份情,根本不会让她进谷。
虽然她现在的模样和年幼时相差甚多,可老太君仍一眼就认出来,当年女娃
即使病重,仍不掩那无瑕容貌,那样的绝色,看过一眼的人就绝不会忘记。
「公主言重了,这是臣应该做的。」老太君笑道,然后严厉地看着曾孙,
「玉麒,还不快为方才的失礼向公主道歉!」
樊玉麒握紧拳,愤怒地瞪着殷墨璃,头一次违抗老太君的话。「不!我不道
歉!」
「放肆!」老太君手中龙杖重重击地。
「玉麒你做什么!」杜明轩斥责儿子。他是樊春雨招赘的夫婿,夫妻恩爱,
生下樊玉麒这唯一的儿子,夫妻俩对儿子向来疼爱,樊玉麒也从来不让他们操心,
可没想到向来懂事的儿子竟会有忤逆长辈的一天。「不准违抗老太君,快道歉!」
这混小子是忘了从小教他的,永远不得违逆家里的女人吗?
樊玉麒仍固执地看着殷墨璃,坚定道:「不!我没有错,为何要道歉?殷墨
璃,你说,我该向你道歉吗?」
「玉麒!怎么可以直呼公主名字!」樊春雨轻斥,看着儿子发红的眼眶,她
心里又急又心疼,却也不得不逼他。
殷墨璃是当今长公主,他们一定要樊玉麒认清这点。
殷墨璃怎会不知樊家人的目的,她看着樊玉麒,唇角勾起一抹嘲讽,正欲开
口时,皇城的羽林军突然闯进来,齐齐向她跪下。
「羽林军统领刘尉参见长公主,臣奉君上之命,特来迎长公主回宫!」
殷墨璃无视进来的羽林军,她走向樊玉麒,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然后转
身离开。
刘尉朝老太君行礼后,随即率领属下跟上。
樊玉麒站在原地,神色阴沉不定,乌黑的眸深沉的让人看不清思绪,脑海回
荡着殷墨璃在他耳边说的话——
樊玉麒,你,还能坚持吗?
樊家祖训第一条,不是忠孝仁义、精忠报国,而是——樊家子弟永远不得与
皇族成亲。
樊家先祖知道功高震主的下场,即使樊家对国君忠心,可樊家所握权力愈大,
得到的民心愈盛,也就更让国君不安。
对樊家而言,皇帝是需戒惧谨慎的龙,对皇帝来说,樊家却也是一头随时会
反扑的虎。
即使这头虎目前忠心耿耿,可难保哪天不会露出獠牙,有这头沉睡的猛虎在,
雪寻国历代皇帝永远心头难安。
可是这头猛虎他们却动不得,不只是因为樊家历来功绩,还有樊家人个个自
律,不贪不妄不仗势欺人,名声好到让皇帝根本抓不到樊家的把柄。
再说皇帝不得不承认,因为有樊家,雪寻国才能维持三大国的优势。因为樊
家军,各国都不敢轻易来犯。
不是没想过培养其他将士取代樊家,可樊家根基已深,加上樊家人确实个个
是难得一见的将才,就算是女人,在沙场上,也完全不输给男人。
可樊家愈优秀,帝心愈不安。
樊家先祖为了保护樊家子弟,曾向先皇发誓,樊家永远不会与皇家成亲,不
会让樊家人沾上皇家血缘,不会让樊家拥有和那座龙位一丁点关系,若违此誓言,
樊家诛九族!
而这个誓约,签署在皇旨上,层封在只有历任皇帝知道的地方,即使经过百
年岁月,没人忘记这个誓约,还有那道掐着樊家性命的皇旨。
殷墨璃知道,樊家人绝对不会让樊玉麒娶她,樊家一定认为这是皇家的阴谋,
皇家已经容不下樊家。
身为樊家人,他会怎么做呢?
「樊玉麒!樊玉麒!」尖锐的声音响起,金色鸟笼里的鹦哥踩在横干上来回
走着。鹦哥的头是黑的,全身都是绿色羽毛,只有肚腹中间一团黄,赤红的嘴,
黑色小眼珠滴溜溜的。
自从主人回来后,它最常听到主人默念这三个字。
「樊玉麒!樊玉麒!思、思、思……」弯着脑袋,它一时想不起来。
「思念折磨人。」一道清朗的男声接过话。
「思念折磨人,思念折磨人。」绿色的鹦哥开始兴奋重复,「樊玉麒,思念
折磨人,思……」
受不了鹦哥的吵,殷墨璃不悦地瞪过去,「闭嘴。」
鹦哥吓得在笼子里乱飞。「怕怕、怕怕!」然后用翅膀遮住脑袋,却又偷偷
地探眼瞄主人。
「哈哈!」帝逐苍被鹦哥逗人的样子惹得大笑,清俊的模样跟殷墨璃的艳丽
完全不同,笑容明朗,看起来像个天真的富家公子哥儿。「皇姊,你这只鹦哥还
真通人性。」
殷墨璃躺在榻上,绛色曲裾金绣纱裙华丽尊贵,黑如丝绸的墨发只用红玉琉
璃钗松松半挽,面对君上,她只淡淡瞄一眼,不起身相迎。
雪寻国,只有君上才能冠上帝姓,而殷这个姓氏是她父君的姓,雪寻国前任
君上是女皇,而且后宫只有一位男后,女皇只生下两名孩子,就是殷墨璃和帝逐
苍。
原本皇位该是属于殷墨璃的,她天资聪颖,过目不忘,三岁就识字,因为体
弱不能乱走,她几乎都待在房里看书,对于权术、帝王学,她六岁那年就明了娴
熟。
只是在她九岁离宫那年,她就摘下「帝」姓,她对那个位子、对当皇帝没有
一点兴趣。
病弱的她自小就只能待在房里,只能从窗户看着外头,这座皇宫对她而言就
像个牢笼,当出去的那一刻,她就决定,她不想再回到牢笼里。
因此,皇帝这个位置,很自然的落到当时年幼且完全不能反抗的帝逐苍身上。
对殷墨璃的无礼,帝逐苍丝毫不以为意。自家人嘛,又没外人在,没必要遵
守那些繁琐的规矩。
帝逐苍径自落坐,端起几上的茶水抿一口。「嗯……好久没喝皇姊煮的茶了,
味道还是这么好。」
殷墨璃拈块糕点入口,淡淡地看着多年未见的弟弟。他看似轻佻不正经,可
眉宇间隐隐透着帝王的凌厉,看来登上帝位几年,她这个弟弟长大不少,已经像
个国君了。
不过此刻弟弟脸上的笑容看在心情正阴郁的她眼里,很是刺眼。「看来你心
情很好?」
「当然。」帝逐苍撑着颊,也跟着塞块糕点。「难得皇姊回来,当然高兴。
怎样?难道看到弟弟我,皇姊你不开心吗?」
殷墨璃轻哼,根本不信他的话,她哪里不知道帝逐苍是在幸灾乐祸。「我想
你是为樊家的事高兴吧?」
「咦?」帝逐苍一脸惊讶。「有这么明显吗?」
殷墨璃懒得理会他的装傻,拿块翠玉芙蓉糕,起身走向鹦哥,打开笼子,鹦
哥立即跳出来,低头啄着糕点。
看着神色平静的皇姊,帝逐苍摇头轻啧,「我想樊家现在一定鸡飞狗跳,认
为我们皇家心怀不轨。皇姊,他们不会让樊玉麒跟你在一起的,这可是诛九族的
大事,我想搞不好没多久,樊家就会传出樊玉麒的喜讯。」这不是不可能。
对于樊家这头沉睡的猛虎,身为君玉,帝逐苍不是不介意,不过诛九族……
他又不是头壳坏了,少了樊家,东西南北四道关隘该怎么办?这四道重关可都是
樊家人镇守,少了樊家,国防一定危急。他当然懂轻重,他可还得靠樊家帮他护
国呢。
不过现在闹出这出,樊家人一定气极了。唉,他这个皇姊可真会替他找麻烦。
谁不看上,去看上樊家人,而且还是樊家三代来唯一的男了,这教樊家怎能
不朝坏面想。
不过,能被他皇姊看上,算这樊玉麒上辈子烧好香——帝逐苍很自然地站在
自家姊姊这边。
就希望这樊玉麒最后别不识好歹,真敢辜负皇姊,他就……
「苍儿,别插手。」殷墨璃怎会不懂弟弟的心思。黑眸泛着幽光,手指轻摸
鹦哥的头,她语带警告,「我的事,我自己处理。」
「可要是那个双玉麒娶别人……」在殷墨璃不悦的目光下,帝逐苍识相地摸
摸鼻子,在皇姊的威压下投降了。「是,我知道了,我答应你,我不会插手。」
得到帝逐苍的保证,殷墨璃仍不放心,她眯了眯眸。「要是让我发现你动樊
玉麒的话……」她停住不语,不过话中的威胁很明显。
帝逐苍本来还打算偷偷派人找樊玉麒聊聊,这下什么心思都不敢打了,他立
即睁眼装无辜,「我哪敢动你的人,又不是找死。」
殷墨璃冷哼,不敢最好。「你好好处理樊家最近会有的反应就好。」
想到樊家会有的愤怒,帝逐苍这个君上也头疼了。
殷墨璃不理会弟弟苦恼的哀叹,臣子的愤怒是帝王的事,与她无关,她在乎
的只有一个。
她想到樊玉麒知道她身分时气愤的模样,还有他的质问。
殷墨璃,你说,我该向你道歉吗?
不,该道歉的是她,是她隐瞒一切,然后在最糟的时候让他知道一切,早在
进樊家前她就有心理准备了。
对樊家老太君能认出她,殷墨璃并不意外。那个老妇人可是樊家家主,在樊
家男人战死沙场时,她仍坚强挺立,扶持整个樊家。
再说,她也不觉得自己能对樊玉麒隐瞒身分一辈子。只是……他一定觉得她
在欺骗他吧……殷墨璃扯唇,笑得苦涩。这情形是她早预测到的,而且也有心理
准备了。
可当真的看到他受伤的眼神时,心仍是抽疼了。
可是,她不后悔。
她想知道,樊玉麒会怎么做,她想知道,他对她的喜欢有多重,是否重到肯
违背樊家祖训。
她是自私的,她要的喜欢不容逃避,不容退缩,她不要嘴上说说的喜欢,她
要的,是实际的行动。
他若真的喜欢她,就要相信她,即使她是皇家人,他也要相信她!
殷墨璃在赌,她赌樊玉麒,赌他口中的喜欢是否真能那般坚定,坚定的愿意
对抗一切!
第八章
樊家整个炸开了锅,这是阴谋,是皇家的阴谋!
樊老太君气得脸都黑了,没有外人在,她不再维持威严的形象,直接把先皇
御赐的龙杖丢在地上,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在,她早叫人拿下去劈了当柴烧!
「娘,您怎么不告诉我们到军营的军师是长公主呢?」樊夫人的脸色也很难
看,有些怪罪母亲的隐瞒。
「现在是在怪我吗?」老太君愤怒拍桌,虽然年近百岁,可吼人的气魄仍然
响得很。「怎么不去怪你的好孙儿,军营里那么多女人不喜欢,去喜欢长公主!
看看,看看你家的好孙儿,还有你们,你们的好儿子、好外嘿!」
面对老太君的指责,樊夫人、樊春雨夫妇还有樊春风都垂头沉默,乖乖挨骂,
没有说出,这平常最疼老么的不就是您,护最大的也是您,现在出事了,倒全怪
到他们头上了。
再说,您老要早点说出君上派去的人是长公主,那他们一定早早戒备,根本
不会让樊玉麒和长公主有发展机会。毕竟长公主那副模样,连身为女人的她们都
觉得美,更不用说樊玉麒了。
老太君哪里会不知道前面这几个看似乖顺挨训的人心里在想什么,她哼了一
声,全部的人头垂得更低了。
「别装这副乖样给老娘看,快想办法!」老太君揉着额角,她活了大半辈子,
都快进棺材了,本来想子子孙孙平安她也就满足了,却在年老时遇到这种麻烦事,
只觉得头疼到不行。
会隐瞒长公主的身分是因为君上的要求,她那时也没多想,还认为这样也好,
就让皇家的人自己去监视,反正他们樊家啥也没做,只要不担误军事,随你们皇
家折腾去。
可她万万没想到她的曾孙竟会去喜欢长公主,还想娶长公主进门——是呀!
她怎么老胡涂了呢?。怎么忘了长公主的模样有多祸水,再说,长公主在百鬼谷
那种邪里妖气的地方待那么久,什么勾引人的招数不会,她那向来纯情的曾孙怎
么抗拒得了。
她从一开始就失算了呀!一开始皇家就是打这主意了,想要拐她樊家三代以
来唯一的男丁,想要找罪安在他们樊家身上,这简直可恶至极!
他们樊家从先祖开始就忠心护国,即使在战场上牺牲生命也从不后悔,因为
他们是为百姓而战,为自己的家园而战,他们不谋什么,只是尽心尽力地保卫国
家,只求无愧于心!
结果呢?皇家却还是容不下他们!就因为他们樊家战绩赫赫,就为功高震主
这四个字!
老太君是心寒又心痛,当初她是同情女皇为女儿身体病弱伤心难过的样子,
她也是为人母的,怎会不懂当母亲的心情,再说也不忍那么小的女娃儿年纪小小
就走了。
因此在知道百鬼谷有活命的方法后,她立即告诉女皇,幸好自己年轻时曾救
过百鬼谷谷主夫人一命,百鬼谷谷主说欠她一个情,以后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找他,
透过这一个人情,才能将长公主顺利送进谷中,。
结果呢?现在害到的是自己的子孙!
老太君后悔吗?当然后悔!可如果重来一次,她却也知道自己会做同样的事,
毕竟她看不过一个母亲的伤心,也看不过一个小生命的消逝。
老太君抚额叹气。
樊夫人见不过母亲伤神,赶忙上前安抚。「娘,您别操心了,这事我们处理
就好。」
「处理?你们要怎么处理?」老太君瞪眼看他们。
樊春风立即上前。「当然是让麒儿死心,他和长公主是不可能的。我想,我
们就从族里挑个好姑娘,趁最近将麒儿的婚事办一办。」
「可麒儿他肯吗?」樊春雨出声了,年约四旬的她模样清雅细致,樊玉麒的
五官就有七分像她。「你们也知道麒儿的个性……」麒儿是孝顺听话,可是某方
面却也固执认死理。
瞧樊玉麒知道殷墨璃是长公主身分那模样,红眼瞠目,他们要他道歉,也是
要他承认长公主的身分,要他认清这个事实。
可樊玉麒就是不肯,第一次忤逆疼他的老太君,在长公主离开后,他闷不吭
声地站在原地,那沉抑受伤的模样是她这个当娘的从未见过的。
她的儿子虽然正经木讷,虽然少根筋,却也是活得自信飞扬,她从没看过他
那么难过的样子。
「不肯也得肯!」老太君重重哼气,这次她绝不可能像以前一样纵容曾孙。
「除非他想要我们樊家九族百条人命跟他一起陪葬!」
樊春雨还想为儿子说话,丈夫却握住她的肩,朝她摇头,她只得将话吞忍下
来。
「那要找哪个姑娘?」樊夫人皱眉想着。「族里有哪个姑娘不错,跟麒儿能
匹配的?」
「九婶的女儿怎么样?」樊春风从脑中搜出人选。「我记得叫杏儿,今年十
八,听说模样长得清秀可人,性情也不错。」
「好!就这么定了!」老太君想也不想,直接拍案决定。「春风,你去通知
你九婶,这事得急,不能慢,繁文褥节统统省了,尽快挑个好日子就娶进门,我
明天就禀奏君上,让君上赐婚。」也是藉此告诉皇家,这口气,为了百姓,他们
吞了,忍了,可他们樊家绝不会如他们所愿。
樊春雨听儿子的终身大事就这么决定,现在这已经是家族大事,她也不能说
什么,只能问,「那要谁去跟麒儿说呢?」
「你当娘的,当然是你说。」樊夫人瞪着女儿。
「不用。」老太君挥手,朝樊春风道:「让人去叫那臭小子过来,我这个太
君亲自跟他说!」她就看这个该死的曾孙是不是还敢忤逆她。
「是。」樊春风赶紧吩咐下去。
可不一会,奉命的丫鬟急忙忙地过来,朝他们大嚷,「太君,少爷不在房间!」
什么?!
众人惊愕起身。
老太君重重拍桌,怒视丫鬟。「混帐东西!我不是让你们派人紧紧看着少爷
吗?」吼完,她头一阵晕。
「娘!您别激动呀!」樊夫人赶紧扶住老太君,愤怒地朝丫鬟问,「少爷怎
会不见?看守他的人呢?」
丫鬟支支吾吾的,「看守的人……」
樊春雨也急得吼了,「怎样?还不快说!」
「都、都被少爷打昏了……」
樊玉麒一开始是很愤怒的,不是愤怒殷墨璃欺骗他,而是怒她竟然隐瞒自己
是长公主的事。
这表示什么?表示殷墨璃根本完全不信任他!
她是觉得知道她是长公主后,他就会远离她,抛弃她,对她始乱终弃吗?
他妈的,他樊玉麒是这种人吗?
再说,他可是她第一个男人,她不想负责任没关系,可他是男人,难道可以
不负责任吗?
对,樊家祖训是规定樊家子弟不得与皇族成亲,可归根究抵,错的是谁?还
不是那个坐在龙位上享福还爱多疑的人!
诛九族!他妈的!最好坐在龙位上的那个人敢诛,诛了看他的江山谁保护,
看他还能不能稳坐龙位,还能不能在寝宫里抱他的美丽妃子!
「啊!君上……小力一点嗯……」
「太小力满足得了你这个小妖精吗?嗯……爱妃里面还是这么紧……」
「啊!讨厌啊啊啊啊——」娇媚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凄厉,吓得帝逐苍下身
精关一松,不到一刻就泄了。
「该死的!你没事叫得这么惨——」呃,帝逐苍再怎么后知后觉,也发现一
脸惊恐瞪圆眼的爱妃神情不对,而且凄厉的叫声也停了,一道阴鸷的气势直直冲
向他。
当下,帝逐苍背脊发凉了,再怎么欲火焚身也都冷下来了。
他转过头,干笑地看着站在龙床边的人。「呃……介不介意先让我穿个衣服?」
樊玉麒冷冷看了帝逐苍那根软下的东西一眼——帝逐苍差点就不顾皇帝威仪
伸手捂住自己的命根子。没办法,樊玉麒那眼神像是要把他下面那块给一剑割了
似的。
樊玉麒哼一声,弹指点住妃子的昏穴,这才转身走离龙床。
帝逐苍松口气,快速拿件衣服穿上,完全不敢担搁樊玉麒的时间,轻咳一声,
「呃,这么晚找我有事吗?」
「你说呢?」樊玉麒挑眉看他,设气很重,很明白的告诉帝逐苍——老子现
在心情很不爽,你最好识相一点,什么都招出来。
皇帝又怎样?他很有把握在羽林军赶到之前,狠狠将他凌迟一番。
帝逐苍摸摸鼻子,他倒不怕樊玉麒对他怎样,不过狠揍一顿倒也不是不可能
的。
没人知道帝逐苍和樊玉麒私下有交情,起因在于帝逐苍年幼还是太子身分的
时候,他一时好玩溜出宫,看到穿着女装的樊玉麒,一时惊为天人——这么可爱
又漂亮的小姑娘,他在宫里从未见过。
心动之下,就拉着樊玉麒说要娶他,樊玉麒给的回应很直接——直接往他脸
上揍。
后来,帝逐苍才知道小姑娘是男的,而且是樊家唯一的男丁。
大概不打不相识,两人年纪又相近,就这么私下来往起来。
不过说真的,帝逐苍一直觉得自己当初被樊玉麒揍得很冤,有哪个男的穿女
装这么可爱动人的,甚至还有耳洞——虽然只有右边耳朵戴着耳饰——而且一点
也不扭捏,也不觉得可耻,甚至还一身女装的在城里跑,这不是欺骗世人吗?
虽然后来帝逐苍才知道,全城的人都知道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是樊家男娃。
樊玉麒也觉得男人戴耳饰很奇怪,不过老太君坚持不让他摘下来。据老太君
的说法,他七岁那年重病,怕宝贝曾孙撑不过去,就照算命的说法帮他打耳洞,
想让抓魂的阴差以为这是女娃,才不会勾他的魂。
至于会穿女装,则因为樊玉麒小时候真的长得太漂亮了,白白嫩嫩的就像个
小女娃,因此家里一票女人就爱把他打扮成小姑娘。樊玉麒倒也不以为意,反正
他穿女装也不难看,再说,家里的女人都很辛苦,他穿女装能逗她们开心,那就
穿吧,反正也不痛不痒。
樊家那些被招赘的男人也都这么想,谁不想自己女人躲在自己身后受保护就
好,偏偏樊家女人个个都不柔弱,她们不需要被保护,她们只想跟最爱的人并肩
作战。
也因为这样,就算看到樊玉麒被家里女人欺负得可怜,他们也都当作没看到。
反正男人嘛,本来就是要为女人多付出一点。
在这样的观念教养下,樊玉麒对穿女装完全没有羞耻感。穿女装又怎样?他
下面那块肉还不是长着。
想他们樊家为国付出多少,打仗时,永远都是冲在最前锋,在战场上,他们
以身作则,从来不当缩在后头的乌龟,而这个坐在龙位上无所事事的混小子竟然
还想除掉他们——凌厉的目光立即射向帝逐苍。
帝逐苍立即往后退,就怕眼前杀气腾腾的人一时冲动。「喂!你冷静点!」
樊玉麒眯眸,语气冷得刺骨。「我很冷静。」
是吗?我怎么看不出来?帝逐苍挤出笑容,「玉麒,咱们当个文明人,有话
好好说,千万别动手啊!」
「文明?」樊玉麒拿起案上的青玉杯,手一握,青玉杯立即在手上成粉末。
「君上的文明就是派殷墨璃到樊家军,然后命令她接近我、诱惑我,让我喜
欢上她,然后再顺理成章的,完成那张皇旨上的誓约,是这样吗?」
樊玉麒每说一句,帝逐苍就觉得自己的背冷一下,尤其是那成粉末的青玉杯,
让他觉得那好像就是他待会的下场。
「呃,不是这样……」他试图解释,可樊玉麒完全不给他机会。
「帝逐苍!你容不下樊家就算了,反正我们樊家也早知道你们这种当皇帝的
就是多疑小心眼的王八,可你竟连自己的亲姊姊也利用!就是因为你,殷墨璃才
什么都不敢说,才会欺骗我……她、她为了你这个弟弟用心良苦,你呢?你就是
这么当人弟弟的吗?」
「……」帝逐苍听到最后,发现樊玉麒是在将皇姊做的事怪罪到他身上。
「可是……」帝逐苍小心翼翼地道:「明明皇姊会到军营是因为你。」
「什么?」樊玉麒原本高涨的怒火瞬间冷静下来,孤疑地看着帝逐苍,有点
在意,却仍板着脸。「因为我?什么意思?」
见樊玉麒身上的杀气消失,帝逐苍暗暗松口气,然后朝他贼兮兮地笑着。
「这个嘛……女人接近男人,通常只有一个原因。」
「什么?」
帝逐苍凑近他,笑得很淫贱:「当然是对那男人有意思。」
这意思是说其实殷墨璃很早就喜欢他了吗?樊玉麒的耳朵悄悄红了,冷静下
来的怒火立即熄疯了。依然板着脸,他冷冷地看着帝逐苍,「所以殷墨璃会到军
营不是你的命令?」
「当然不是!」帝逐苍一脸正气,「樊家对我们帝家素来忠心,保家卫国不
遗余力,除掉樊家,我又不是脑壳坏了。」
「是吗?」听帝逐苍这么振振有词,樊玉麒朝他摊手,「那为表你的诚意,
皇旨拿来!」
「先祖遗物,怎能轻易给人呢。」帝逐苍尴尬打哈哈,很自然地把这个话题
转开。「反正我绝对不会诛樊家九族的。我发誓!」
这话一出,帝逐苍都在心里默默流泪了。堂堂帝君要对臣子发誓,他都觉得
自己的皇帝威严没了。
樊玉麒也知道帝逐苍不可能把皇旨给他,这个皇帝可贼得很,老话一句,皇
帝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最好说到做到。」他冷哼,准备走人。
「呃,那个……皇姊住在西边的蝶璃院。」帝逐苍好心告诉他。
樊玉麒立即愤怒回瞪。「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我像是会这么晚私闯别人寝宫
的人吗?」
「……」那您老这么晚来我寝宫做什么?不过帝逐苍向来很从善如流的。
「当然不是,您可是正直威武的樊将军,怎么可能会做这种宵小之辈做的事呢!」
「帝逐苍,你想死吗?」别以为他听不出来他在讽刺他。
「不,我很宝贝我的小命。」帝逐苍识相地涎笑往后退。
樊玉麒重重一哼,用袖离开,然后很自然的往西边走——咳,他可不是要去
什么蝶璃宫,只是朝西边离开比较方便而已!
真的,只是这样而已!
银白月光下,白色的蝶璃宫坐落在湖中央,出入只能用小船,湖里鱼儿偶尔
跃出水面,荡起圈圈涟漪,蝶璃宫周围薄纱轻扬,飘出清淡花香,烟雨朦胧中,
宛若仙境。
宫里,每样东西都是罕见精致,难得皇姊回来,帝逐苍都将最好的往蝶璃宫
送。
怕白玉地板过于冰凉,地上全铺满纯白的兔毛地毯。寝室里,是一张大得惊
人的华丽大床,左侧的金色薄纱后,是用白玉建成的浴池,浴池后方是只咬着琉
璃珠的金色凤凰雕像,热水就从凤凰嘴巴吐出。
殷墨璃阖眼趴在浴池边,姿态慵懒娇美,绿环跪坐在一旁,拿着金色发梳帮
她梳理长发,绿袖拿着浴衣进来,走到浴池边。
殷墨璃睁开眼,起身走出浴池,让绿袖帮她穿上浴衣,然后走到铺着白狐毛
的软榻上躺下。
绿环拿着锦布帮她弄干头发,绿袖执着水晶壶,将葡萄酒倒进水晶杯,再端
给主子。
殷墨璃接过水晶杯,轻啜一口葡萄酒,粉色的唇沾上酒液,在夜明珠下,润
泽而诱人。
绿袖跪坐着,帮主子捏着小腿,一边问,「主子,今晚要人伺候你吗?」
殷墨璃晃着水晶杯,看着晃动的紫色酒液,闻着酒香,想了下,美眸轻勾。
「绿袖觉得今天谁伺候好?」
绿袖侧头想一下,「前天是刘公子,昨天是李公子……要不,今天换个口味,
找个白净俊俏的好吗?」
「都行。」她不挑的。
「好,那绿袖马上吩咐下去。」绿袖笑着起身,走出浴池。
「绿环,你去做些小点心,我有点饿了。」殷墨璃拨着半干的发,懒懒地吩
咐。
「好的,主子你稍等。」绿环立即出去准备主子要的点心。
殷墨璃眯眸打个呵欠,翻身侧躺,宽松的浴衣敞开,露出半边娇乳,右腿迭
在左膝上,勾出撩人的曲线。
她眯眸看着薄纱后的窗,唇角微勾,「将军大人总是挑我沐浴的时候来,难
道这是将军的癖好?」
话才说完,一抹高瘦黑影就站在她身前,阴沉着脸,怒瞪她。
他只是顺路经过蝶璃宫,只是经过而已!才不是特意想见她,也不是故意偷
看她洗澡。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要的是他刚刚听到的话!
樊玉麒就像个妒夫,心中怒火熊熊燃烧,他愤怒质问:「殷墨璃,什么刘公
子李公子的,他们是谁?」
他妈的!她也才回皇宫三天——才三天而已!她竟然就给他爬墙!
第九章
樊玉麒非常生气,比殷墨璃隐瞒长公主的身分还生气,他从来没有这么生气
过。
是男人,都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爬墙。
「前天刘公子,昨天李公子,你、你……」樊玉麒气得声音都抖了。「殷墨
璃,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解释什么?」面对将军大人的怒火,殷墨璃轻轻挑眉,仍是一副慵懒样,
全然不把樊玉麒的愤怒放在眼里。
「我堂堂长公主要找谁侍寝是我的事,难不成还得请示樊将军?什么时候皇
家的事轮到你们樊家来管了?」
「谁管你们皇家的事!我管的是你!你别忘了你是我的女人,我未过门的老
婆,你怎么可以背叛我找别的男人!」樊玉麒愤怒指责,要不是他今晚没来,那
是不是又来个张公子还是陈公子的陪她?
还白净俊俏!他妈的!长得会比他白净,比他俊俏吗?他有八块腹肌,他们
有吗?
「未过门的老婆?」殷墨璃勾起唇瓣,美眸掠过浮光,「将军大人真敢娶我?
不怕樊家人反对,不怕被诛九族吗?」
诛九族他不怕,帝逐苍敢诛,他樊玉麒就先诛他下面那一块肉!
倒是他家人那边比较麻烦,所以樊玉麒沉默了。
殷墨璃垂眸,他的沉默让她认为这就是他的答案了,起身离开软榻,走出浴
池前,只淡淡丢下一个字,「滚!」
樊玉麒楞了下,再迟钝他也知道殷墨璃生气了,这让他着急上前。「喂,殷
墨璃!」不让她离开,他从后头抱住她。
闻到熟悉的香味,这几天一直处于焦躁的心突然宁静了,他将脸埋在她颈项,
像只小狗在撒娇,语气闷闷的。「先欺瞒我的是你,要生气的是我吧!」
在他抱住她时,殷墨璃就停下脚步,她没有挣扎,柔顺地任他抱着。其实看
到他来的那一刻她是心喜的,明明错的是她,让他伤心愤怒的也是她,可他仍是
来了。
她知道樊玉麒的脾性,他若真的气她恨她,根本不会出现在她面前,根本不
会再理她。
听到他隐隐委屈的口气,殷墨璃心软了,刚刚因他沉默而生起的气恼,瞬间
消散。
「我都还没找你算帐,你脾气还比我大,还找别的男人。」最后一句才是重
点。
殷墨璃差点笑出来。忍住笑,她故意冷着声音,「那现在呢?樊将军想要跟
我算帐吗?」
「不是。」他将她搂得更紧,耳朵微红,有点恼又带点惩罚地咬住粉白的耳
垂,带点瞥扭地道,「我相信你。」
樊玉麒不笨,在冷静下来后,他开始思索殷墨璃的目的。
皇家想除掉樊家,那是不可能的。防备归防备,除掉樊家这种无脑的事帝逐
苍可不会干。
不过,找人泄愤是一定要的。
所以他才夜探皇宫,直接找罪魁祸首算帐!
然后,帝逐苍说,殷墨璃是为了他进军营的,这完全证实他的猜测。
什么监视樊家军,还有企图除掉樊家的阴谋诡计,这些统统都是假的,事实
是——殷墨璃根本是爱死他了!
想到这结论,樊玉麒的脸都害羞得红了。
隐瞒身分一定是怕他远离她,在军营里处处勾引他,就是想让他为她动心,
会对他若即若离,就是怕自己太爱他,探问他,问他能不能坚持……啧啧,殷墨
璃根本怕极他会不要她。
啊!他的军师大人真的太可爱,太惹人怜了。
「殷墨璃,你放心,我不会不要你的!」他的语气很慎重。殷墨璃爱他爱成
这样,他怎能抛弃她呢!
「……」她怎么觉得他的话里另有深意——殷墨璃完全不会想到她的皇帝弟
弟为了保命将她出卖了——不过听到樊玉麒说相信她,殷墨璃垂眸,抿唇而笑。
她等的,就是他这句相信。
就算她是皇家人,是长公主,可她绝对不会伤害他,还有他重视的樊家人,
她永远舍不得让他伤心难过。
不过,这还不够。
「那樊家怎么办?」
提到樊家,樊玉麒就纠结了。他家的人可没那么好应付,单老太君那关就难
过了。
「这个……」
殷墨璃轻哼,扳开他的手臂,美眸高傲地睨他。「将军大人,等你处理完樊
家,再来找我吧!」
说完这句,她向前掀开薄纱,走向用黑香木制成,并镶着红宝石的四柱华丽
大床。
樊玉麒哪肯离开,他可没忘记今晚还有个白净俊俏的人要伺候她,像只忠犬
地跟在后头。
殷墨璃躺到床上,背枕着软枕,浴衣已往右肩垂落,一只雪白胸乳露出,曲
起的双腿,腿心中间可见丰美润泽的幽谷。
樊玉麒目光灼热,看着殷墨璃诱人的姿态,想到进入她时水穴收缩的紧致,
他的欲望痛了。
殷墨璃盯着他下身鼓起的帐蓬,还有那跳跃着火光的黑眸,哪会不懂他想干
嘛。
「滚!我今晚有人侍寝了。」
「不准!」樊玉麒哪许别的男人碰她。「前两晚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明明
一副嫉妒嘴脸,不过他仍摆出心胸宽大的模样。「不过从今以后,不准你找别的
男人。」
「那还真是谢谢将军大人的宽宏大量。」殷墨璃讽刺他。
「不用客气,只要你不再爬墙就好。」樊玉麒很自然地接话。
「……」见樊玉麒一副老子虽然很嫉妒,不过他心胸宽大,就不跟您计较的
模样,殷墨璃无言了。
有时候,真不知该说樊将军是缺心眼还是没脑子。
不过见他今天上门,又说相信她,殷墨璃龙心大悦,眸光流转,朝他敞开双
腿,美眸盈着挑逗。
「只要将军大人伺候得好,我考虑考虑。」
樊玉麒根本没听进她的话,他眼里只有那片芳美小谷。舔唇上腿,他蹲跪着,
抬起她的腿,轻舔着白玉小脚。
含住脚趾,他每一根都细细舔吮,将玉般的足舔得湿答答粘呼呼的,唇舌慢
慢往上,湿热的气息晚过小腿,留下一道道痕迹。
殷墨璃身上的浴衣早已散开,她张着腿,小腹隐隐抽动,幽穴早已微湿而胀
痛。
不只他渴望她,她也是。
想被他狠狠占有,猛力实穿,她想用力束缚他,仿佛这样才能证明他是她的。
樊玉麒轻咬腿间的嫩肉,立即听到她发出轻哼,他最爱听她发出这声音,很
能勾起他的兽性。
火热的眼盯着迷人娇穴,他看见那轻泛的薄薄汁液,腥甜的味道引动他的情
欲,拨开芳泽的细毛,他看着那两片粉色肉瓣,毫不犹豫地,张嘴含住。
殷墨璃仰起头,感受着他的舌头在花瓣间来回舔舐,粗砺又柔软的舌尖像是
探索般,细细密密地舔着肉瓣每一寸,手指抚开皱褶,让舌探得更深,尝到女人
动情的蜜汁。
那汁液比他尝过的任何一种糖都还甜,尤其当他舔过肉缝时,能感受到她轻
轻的颤抖,这让他有种掌握住她的感觉,激起他的征服欲。
知道她喜欢,他更加肆无忌惮,以舌尖画过凹谷,探入最妖美的禁地,随即
感受那紧致的美好。
那让他疯狂,手指跟着进入,手与舌不断逼迫,勾出更多花蜜,再贪婪地一
直啜入。
「嗯啊……」小嘴被逼得逸出娇吟,殷墨璃的眼里已经泛泪,楚楚可怜的模
样让人想狠狠蹂躏。
樊玉麒再也无法隐忍,这个浪荡的女人根本就是在诱惑他,他要好好教训她。
将嘴里汁蜜喂入她嘴里,舌尖狎玩着软舌,手掌握住丰盈的乳,他粗鲁又急
切地扯开腰带,当热铁露出的那一刻,腰一蜓,直接而猛烈地贯穿那早已湿漉淋
漓的水穴。
当进入渴望已久的肉袭,又湿又紧的嫩肉将他深深包围,樊玉麒瞬间疯狂了。
他像是个宣示自己地盘的欲兽,蛮横地在她身上狎玩抚弄,揉着双乳,咬着
蕊尖,在她身上留下一道道印记。
野蛮又粗鲁的爱抚让殷墨璃感到疼,可这疼却只让情动的身体无法自拔,她
像个贪婪的欲奴,双手攀着他,迎合他的抽动和进入,唇瓣不断逸出媚人吟哦。
「嗯……好舒服再用力一点,将军大人……」她知道他最爱她在这时候叫他
将军大人,这会让他更加兴奋。
「你这个淫荡的女人!」樊玉麒恶狠狠吻住她,沾着汁液的硕大猛力进入湿
紧的穴,每一个撤出,肉袭里的媚肉也跟着翻腾而出,爱液淋漓泛滥,如两人汗
湿的身体,散发着淫靡与灼热。
在他释放在她体内的那一刻,火热的健躯伏在她身上,心跳和着心跳,仿佛
相融。
殷墨璃阖着眼,轻轻喘着,发丝粘在微湿的颊上,她感觉到他的唇轻轻吻着
她的眼。
「殷墨璃,我比之前那两个侍寝更能满足你吧!」瞥扭的声音传进耳畔,樊
玉麒仍是很在意她找人侍寝的事。
「别找别人了,以后我来满足你就好,我不会不要你的。你忘了,我身上有
你的蛊,我可宝贝我的命,哪会不要你。」他一副很勉强很施舍的口吻——只要
他脸不那么红的话,说服力会高点。
殷墨璃睁眼看他,唇畔扬着笑,不打算告诉他,她根本没找人侍寝,她就爱
看他嫉妒的样子。
「好,不找别人。」
「真的?」樊玉麒瞪眼看她,心里明明又惊又喜,脸上却故作不在意,却不
知他发亮的眼已经出卖了他。
殷墨璃高傲抬头,双手勾住他的脖颈,在他耳边道。
「只要你娶我,那么,我就不找别人。」
樊玉麒当然想娶,可问题在于家里的人,尤其是那群剽悍的女人,别看她们
平时很深明大义,可在这种时候,绝对会彻底实施女人的小心眼。
说到底,那道皇旨就是樊家的刺,即使樊家为国牺牲无数,立下再多功劳,
都始终是皇家想除却又不能动的眼中钉。
其实樊家不是不知道皇家根本不可能诛樊家九族,可他们就是气。就算皇家
防备他们,只要没有任何行动,樊家都可以当作没这回事。,可殷墨璃这件事,
让樊家彻底对皇家心寒。
心里知道皇家防樊家是一回事,实际发生又是另一回事,而樊玉麒这个被樊
家疼爱的么儿,是他们的最后底线!
敢动樊玉麒,他们绝对拚命!
因此,当樊玉麒回家,听到老太君要他娶九婶女儿时,他一点都不意外,他
早猜到她们会让他立刻成亲。
「太君,我不娶。」站在大厅中央,樊玉麒挺直胸膛,严肃拒绝。
「我没有给你拒绝的权利!」老太君严厉地看着孙儿,「我不管你昨天出去
是找谁、做什么,可是,只要你还是我樊家子孙,就永远别起那念头!」
樊玉麒虽然沉默,眼神却是坚定,毫不退缩地与老太君直视。
他的眼神彻底激怒了老太君,她拍桌而起。「樊玉麒!一个长公主就迷得你
晕头转向了吗?让你忘了太君,忘了你爹娘,忘了你五姨她们,还有你四位姊姊
以及其他樊家人了吗?」
「玉麒不敢。」樊玉麒眼神仍不避,语气坚决,「可是太君,我仍然不能娶
九婶的女儿进门,我不喜欢她,怎能误了人家姑娘。」
「感情可以培养……」
「我心里有人了。」知道这话会惹怒老太君,可樊玉麒仍然说出口。「没有
人可以取代我心里那人。」
「你!」老太君气得发抖。
樊夫人赶紧拍着老太君的胸口。「娘,您别激动。来,喝口茶。」她端起茶
碗,想顺顺母亲的火气。
樊春雨也拉住儿子,皱眉劝他,「玉麒,别固执,别让老太君生气,我们都
是为了你好,那个长公主……你放弃吧。」
「不!」樊玉麒看向母亲。「娘,我不放弃。」
听到这话,老太君彻底怒了,气急地将手上茶碗朝樊玉麒丢去。「你是要樊
家跟你一起陪葬吗?。」
樊玉麒不避不闪,任茶碗丢到额上,在地上落成碎片,茶水泼了他一身,额
头已见血。
「麒儿!」樊春雨赶忙拿出手巾想帮儿子止血。
「雨儿,别理他。」杜明轩抓住妻子,脸色很是难看。他瞪着儿子,愤怒道:
「我们都太宠他了,都顺着他,他今天才会如此不知轻重!」
「妹夫,好了。」樊春风上前阻止。都这种时候了,妹夫还火上加油,没看
老太君都气到脸黑了吗?
樊春风看着外甥,叹口气。「麒儿,你就那么喜欢长公主吗?」
樊玉麒点头,没有一点迟疑。「这辈子,我只想娶她。」
樊春风很失望,「即使赔上樊家的命?」
「五姨,你们都知道君上不会动樊家。」不敢也不会。真动樊家,第一个浮
动的就是民心。「你们只是吞不下这口气,觉得这是皇家想害樊家的阴谋,可根
本不是这样!殷墨璃她喜欢我,她进军营只是想接近我,没有监视,也没有阴谋!」
樊春风听得怔楞,「你怎么知道长公主进军营只是因为喜欢你、想接近你?
是长公主告诉你的吗?」傻子,这种鬼话也相信。
「不是,是我自己想的。」
「……」他们樊家怎会教出这种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蠢蛋!樊春风气得胸
口都疼了。
老太君已经听不下去了,抚着胸口,气得直喘。
「把这个该死的混小子给我关进地窖!他要一日不清醒,就一日不给他饭吃!」
樊玉麒没有反抗,顺从地被押进地窖。
湿冷的地窖积着水,空气潮湿且恶臭,偶尔还会有老鼠跑进跑出,樊玉麒是
第一次被关进来。
他坐在石就上,已经四天没吃东西了。樊春雨有进来看他,可老太君命人看
得严,她也不能带食物进来,只得劝儿子别再固执,跟老太君作对没好处的。
可樊玉麒坚持不低头。
到最后,樊春雨也气了,不再劝他,就让他好好受个教训,真饿死了也好,
他们樊家也少个祸害!
樊玉麒闭着眼,头枕着冰凉的石墙,他知道他的行为让家人失望,可是,他
仍然固执地坚持。
他信殷墨璃,他相信她不会骗他。那个人那么骄傲,根本不屑欺骗人。
想到殷墨璃,干裂的唇微微笑了。
他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喜欢得不顾一切,甚至违抗家人。若是以前的他,
根本不信自己会做这种事,会有被老太君关进地空窖的一天。
殷墨璃,让他彻底魔障了。
突地,陌生的脚步声让他睁开眼,黑眸透着锐利,他转头,看见一名黑衣人
拿着钥匙打开牢门。
「你是谁?」樊玉麒沉着眼看他,即使四天未进食,他也有把握一击杀了对
方。「看守我的人呢?你把他们怎么了?」
「樊将军放心,我只用迷烟让他们昏厥。」黑衣人恭敬道。「主子命我救樊
将军出去。」
「主子?是殷墨璃吗?」她知道他被关了,特地让人来救他?「你告诉殷墨
璃我没事,我不会离开地窖。」
黑衣人为难了。「可是主子说想亲自见樊将军。」
殷墨璃想见他?樊玉麒顿时明白,难不成是四天未见,殷墨璃想他了?
樊玉麒心头窃喜。哼哼,他就知道殷墨璃喜欢死他了,没有他不行。好吧,
他去见她,见完再回来地窖就好。
樊玉麒忍住笑容,正经着脸色,朝黑衣人道:「带路。」
跟着黑衣人离开地窖时,他看着倒在地上的人,确定他们只是昏厥了,这才
放心跟黑衣人走。
黑衣人带他到一处隐密的宅邸,躬身道:「房里已备好浴桶和膳食,主子说
先让樊将军梳洗,待会就会过来。」
樊玉麒点头表示明白,想到会见到殷墨璃,唇角不禁扬起。
进了房间,一眼就看到摆在桌上的饭菜,香味扑鼻,让四天没吃东西的他肚
子直叫。
不过实在受不了身上的臭味,樊玉麒决定先洗澡。
浴桶的水还是热的,旁边的小几上放着衣衫。
樊玉麒快速洗完,换上干净的衣服。这衣服有点麻烦,是文人常穿的襦袍,
樊玉麒根本没穿过这种斯文飘逸的儒袍,倒是殷墨璃在军营里常穿,而且好看得
不得了。
想到殷墨璃那明艳惑人的模样,樊玉麒眉眼泛笑。
好不容易穿好麻烦的衣服,见殷墨璃还没来,他就先坐到饭桌前。
樊玉麒先喝口茶,才拿筷子夹菜吃饭,吃了几口,房门就被打开,他笑着抬
头。「殷——」
呃,脸上的笑容僵住。
第十章
樊玉麒怎么也没想到出现的不是殷墨璃,而是早被他遗忘的普雷国太子。
「樊大哥,好些日子没见了。」秦名青朝他微笑,绣着绿竹的直裾长袍让他
看来出尘高雅,宛如明月。
「怎么是你?」樊玉麒眉头微皱。「黑衣人是你的手下?」
「是呀。」秦名青点头,不解地看着他。「不然樊大哥以为是谁?」
当然以为是殷墨璃,不然他根本不会来这里。不过现在他最在意的是——
「你怎么知道我被关在地窖?」
秦名青红着脸,漂亮的眸瞳羞涩地望着樊玉麒。「樊大哥,只要是你的事我
都知道。」
樊玉麒被那含情脉脉的眸光看得发毛,他再迟钝也觉得秦名青看他的目光不
对了。
他这时终于想到在普雷国断袖是很稀松平常的事……靠,这个太子该不会是
对他有遐想吧?
樊玉麒才想着,秦名青下一句就证实他的猜测。
「樊大哥,我喜欢你!」秦名青激动地扑向他,樊玉麒吓得起身闪过,秦名
青差点就扑倒在地。
秦名青扶住桌子,哀怨地看着他。
樊玉麒被看得寒毛直竖。「呃……那个,我对男的没兴趣。」他就算断袖也
是跟殷墨璃断,不是人人都行的,好吗?
「那,如果我不是男的呢?」秦名青咬唇,突然吐出这句话。
啊?樊玉麒还没会悟过来,就见秦名青解开身上的衣服,赤裸地站在他身前。
雪白的胴体,小巧的胸乳,下面没有多块肉,樊玉麒傻眼了。「你、你……」
「我是女的,只是从小被母后当男孩养。」为的,当然就是保住在宫里的地
位,她从小就被叮咛不能被发现是女儿身。
樊玉麒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是怎样?最近是流行女扮男装吗?可他不是每个
都买帐的,好吗?
「喂,你快把衣服穿上!」樊玉麒别开眼。
「不要!」秦名青大胆地走向他。「只要我是女的,樊大哥你就会喜欢我了
吧?」
谁说的!军营那么多女的,他也就只喜欢殷墨璃一个——正确来说,不管殷
墨璃是男是女,他都喜欢她。
樊玉麒再次避开秦名青靠过来的身体,正色道:「秦名青,我已经有喜欢的
人了。」
「我知道,是殷墨璃吧。」秦名青笑,一点也不以为意。「可是你们是不可
能在一起的。我知道,你们樊家不会成全你跟殷墨璃这位长公主。」
她早把一切都查探好了,也知道最近雪寻国帝王和樊家的摩擦,而她就想藉
这次机会得到樊玉麒。
在她求助雪寻国帮她夺回皇位时,帝逐苍竟然拒绝,而且坦言告诉她,普雷
国谁当君王对他完全没影响,只要普雷国不反叛,他不管普雷国的政事,更不会
出兵帮她。
帝逐苍的话让她又气又恼,却也明白这是事实,普雷国只是个小国,雪寻国
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这时,恰好让她知道樊家和帝逐苍最近不合,打听之下,才明白樊家势力太
大,让帝逐苍忌惮,所以派殷墨璃进军营,而殷墨璃竟是长公主,这事惹恼樊家,
两边也有了摩擦。
秦名青觉得这是好机会,只要她得到樊玉麒,就得到了整个樊家,也能得到
大名鼎鼎的樊家军。
有了樊家军,她还怕夺不回皇位吗?搞不好到时连雪寻国都会是她的!
「樊大哥,帝逐苍对你们樊家不仁,你们樊家又何必对他忠心?他今天使计
对你们,哪天就会除去你们樊家。」秦名青语气煽动,意图引起樊玉麒心中不满。
「想想你们樊家精忠卫圈,却被帝逐苍这么对待,你不怨、不恨吗?我都替
樊大哥你觉得不值了。」
樊玉麒哪会听不出秦名青话里的含意,他蹙眉,正要说话时,却突然觉得自
己全身发热,尤其是下腹,胀痛得很。
他脸色一变,瞪着秦名青。「你在饭菜里下药!」
秦名青咬唇,扇着睫毛,模样无辜又可怜。「樊大哥,我真的喜欢你,在你
出现救我的那一刻,我就喜欢上你了。」她摇着身姿,乳波荡漾,幽香盈盈,想
要偎进樊玉麒怀里。
樊玉麒再次躲开,直言道:「我不喜欢你。」就算下药,他也只对殷墨璃硬。
不想理她,樊玉麒转身准备离开。
没想到她都色诱了,樊玉麒竟不为所动,心里只有那个殷墨璃,这让秦名青
又恨又妒。
她拿起衣服披上,大喊,「给我抓住他!」
几名护卫立即冲进房。
樊玉麒根本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闪身避过攻击,两指并拢轻点,身影闪动,
护卫根本看不清他的身影,就被放倒在地。
秦名青没想到她的人瞬间就被打败,楞在当场,而樊玉麒冰冷肃杀的气息让
她吓得打颤。
樊玉麒冷哼,连看都懒得看秦名青一眼,立即离开。
殷墨璃正准备上床,一具灼热的身体突然贴上她身后,有力的双臂环住她,
大手熟门熟路地探入薄衫,自然地抓住丰盈雪乳。
她清楚的感受到一股坚硬正抵着她的臀,湿热的唇啃着她的颈,微哑的声音
粗喘着。
「殷墨璃,我中春药了,帮我消火。」说着,下腹胀得发痛的男根不断蹭着
圆臀。
殷墨璃的回答是直接旋身,将他踢开,然后落坐床上。
长发落在红色锦被,她的薄衫早被他弄乱,落到腰上,露出两团饱满的乳,
粉色蕊尖像成熟的莓果,樊玉麒不禁舔唇。
「殷墨璃,我硬了。」被踢倒在地的樊玉麒也不爬起来,火热的眼直勾勾地
看着她。
一看到殷墨璃,他都硬得发痛了。不得不说,正直严肃的樊将军此刻无耻的
很自然。
殷墨璃挑眉,双腿交迭,幽黑的细毛下,花谷若隐花现。「谁对你下药?」
此时此刻,他不是应该被关在地窖吗?
「秦名青。」樊玉麒的目光一直看着那芳美幽谷,此刻早忘了男人尊严,直
接爬上前,抓住玉足,用力扳开双腿,好让自己能清楚看见谷下的柔嫩。
「她派人到地窖救我,我以为是你派来的,就离开地窖,没想到竟然是她。」
他边说,大手边往上摸,拨开细毛,手指勾弄着肉瓣。
「然后呢?」殷墨璃也不阻止,双手往后抵着锦被,将腿张得更开。
然后……他想进入她。手指一进入小穴,绵密的花肉立即将他包围,樊玉麒
突然觉得渴了。
可他知道他要是不解释清楚,殷墨璃不会让他上她。
「然后她对我下春药……哦,她竟然是女的!」他不忘说出关键。
对秦名青是女人,殷墨璃完全不讶异,她第一眼看到秦名青就知道了,也大
概明了原因。
皇室里,什么乌漆抹黑的下流事没有,为了护住地位,什么卑鄙手段都使得
出。
「你有碰她吗?」
「当然没有!」他的动作愈来愈大胆,一手在小穴里勾动,一手抓住绵乳,
收拢雪嫩乳球,盯着蕊尖,伸舌舔了口。
「我避她避得远远的,然后就来找你了。」他只想上她,只想进入她又湿又
紧的小穴。
「这么乖?」殷墨璃挑起他的下巴。
「当然,我可不是那种会爬墙的人。」这话说得酸溜溜的,显然还在记恨她
找侍寝的事。
殷墨璃哪会听不出,可她就爱看他这副酸样,凑近他耳边,她故意道:「可
他们都没有你能满足我。」
这话让樊玉麒本就高涨的欲焰瞬间燃烧,「可恶!你这个浪荡的女人!这种
淫荡的话竟然说得出口!」
他气嚷,俊庞红得充血,双手快速剥下身上衣服,架开白嫩双腿,压低身子,
圆硕抵着肉瓣,狂野进入。
湿润的小穴轻易地容入他,肉袭将他深深缚咬,殷墨璃甚至抬高圆臀,让他
能进入得更深。
樊玉麒早已疯狂,双手揉着两团娇乳,拧扯着蕊尖,大口含住莓果,狠狠吸
吮。
身下的硕大一次又一次地深猛贯穿,过重的律动让殷墨璃发出好听的吟哦,
指尖在他背后撩出红痕。
欲火燃烧着他们,春药让樊玉麒双眼发红,完全无法克制力道,只想将身下
这副迷人娇胴紧紧占有。
她是他的!只有他能这么对她!
不知释放多少次,殷墨璃身上全是他射出的灼热,被他又咬又亲的唇早已发
麻,泛着水光的眼角挂着泪珠,逸出的呻吟已沙哑。
「将军大人啊……」她的腿被他往上压到胸乳上方,肉瓣早被硕大摩擦得殷
红充血,爱液在体内被搅腾,汁液和肉体撞击的声音淫靡煽情,腥甜的气味充斥
内室。
殷墨璃伸手抓紧纱体,娇艳的姿态像个惑人心神的爱奴,任他狎玩,任他侵
入,而她则柔顺地发出好听的呻吟,让樊玉麒情潮汹涌,完全无法压抑。
他就像只疯狂的淫兽,在她身上留下无数浪靡的痕迹,噬咬她的甜美,然后
狠狠吞入腹。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体内全是他的灼液,又一次的释放,汗湿滚烫的身体伏
在她身上。
她吻着他的脸,尝到淡淡的咸味,耳边听着他的喘息,然后渐渐趋于平稳。
殷墨璃阖着眼,消软的男根仍深埋在她身体,她抬起虚软的手,轻抚着他微
湿的发。
过了许久,知道他睡着了,她才启唇,用沙哑的声音道:「秦名青……别让
她再出现在樊玉麒面前。」
一抹幽凉的声音传入寝殿,「是,主子。」
殷墨璃轻轻摸着怀里人的颈背,怜惜地在他颊边轻吻着。
樊玉麒蹭了蹭她,将她抱得更紧。
她微笑,鼻尖轻蹭着他,闻着他身上的味道。
这人,是她的。
她的人,岂容别人觊觎。
一大早,整个皇宫就翻天了。
当樊家老太君知道关在地窖的孙儿不见了,看守的人都被迷烟弄倒了,整个
勃然大怒。
会做这种事的有谁?一定是皇家!
腾腾怒火让老太君再也无法隐忍,率领着樊家一票人,直接杀向皇宫,准备
跟帝逐苍摊牌。
面对樊家人,帝逐苍是一个头两个大。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干嘛一副他是坏
人的样子?
他决定叫罪魁祸首过来!
樊玉麒不见了会在哪?想也知道一定是在蝶璃宫。他这个皇姊也真是的,要
救人也不事先说一声,还用迷烟这种下流手段,他可以将羽林军借给她用嘛——
当然,这话他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就算是羽林军,也不敢对上名声威赫的樊
家人。
接到绿环的通报时,樊玉麒还睡在殷墨璃床上。
殷墨璃拨着樊玉麒的短发,让绿环先下去,这才摇醒他。
樊玉麒迷迷糊糊醒来,摸着怀里的软香温玉,还未清醒,嘴巴就已经不安分
地啃着雪肤,身下的欲望慢慢苏醒,轻缓地在软穴里抽动。
殷墨璃在他耳边道:「将军,你家的人找来了。」
呃——樊玉麒瞬间清醒。虽然下面已经彻底硬了,可他知道再磨蹭下去,他
家的女人绝对会直接闯进来。
抓抓头发,他抬头吻她。
「别怕,我会保护你。」
这句话勾起殷墨璃某个遥远记忆,她笑着含住樊玉麒的唇,吸了一口。「是
吗?那我拭目以待。」
樊玉麒被她亲得火差点着起来,赶紧离开罪恶的床,梳洗一下,就牵着殷墨
璃的手走向大殿。
一到大殿门口,樊玉麒就看到自家气势奔腾的女人们。
「太君。」
樊老太君冷哼。「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太君吗?」瞧他,眼眶黑深,嘴唇红肿,
脖子还好几个青痕……摆明就是告诉众人他昨晚和长公主做了什么!
老太君气得浑身发抖。
不只老太君,樊家人脸色都很难看。
「太君,我知道您很生气,可是,我想要跟殷墨璃在一起。」他握紧殷墨璃
的手,认真而坚定。「我这辈子,就只要她一个。」
「她是皇家人!」
「皇家又如何?太君,我们樊家保家卫国,护的是什么?是百姓,是国家安
宁,不是皇家,只要我们无愧于心,就算娶皇家人又如何?就为那道皇旨?皇家
若真敢诛樊家九族,岂能堵悠悠之口,而若樊家对国不忠,贪赃枉法,就算没有
那道皇旨,君上也能诛樊家九族!」
老太君被孙儿一番话说得一怔,讶异地看着樊玉麒,似乎不敢相信性情单纯
的孙儿能说出这些话。
不只是老太君怔愣,所有人都是。樊春雨夫妇面面相觑,这番透澈的话真的
是他们那个缺心眼的儿子说的吗?
只有殷墨璃,没有任何讶异,含笑看着他。
她也曾以为樊玉麒单纯直接,可经过一次讶异后,她就明白,他单纯是因为
信任身边的人,直接则是因为他的性情,他不屑伪装,除非必要,也不屑使阴谋,
他什么都懂,什么都明了,只是从来不说破。
「太君,这道皇旨是先祖为保护樊家而发的誓言,而不是为了让我们樊家担
心受怕!」
孙儿的一番话让老太君冷静下来,也让樊家人深思。
这时,殷墨璃走上前。「太君,我知道皇旨是樊家心里的刺,这刺,让樊家
和皇家心里都有疙瘩,既然如此,就把这根刺拔掉吧。」
她从袖里拿出陈旧的黄色圣旨,递给老太君。
老太君楞住了,「长公主……」
樊玉麒也惊讶地看着她。「殷墨璃!」
殷墨璃朝他一笑,「我不是只能站在你身后被保护。」她,也能与他并肩。
看到他的付出,她岂能在原地。
「皇姊你、你……」帝逐苍瞪大眼,这皇旨她是什么时候拿走的,而且还要
还给樊家,这、这……
「怎么,君上有意见?」殷墨璃扬眸看他,随即所有樊家人都目光灼灼地看
向帝逐苍。
在这么多目光下,帝逐苍哪敢有意见,只得干笑。「没,没意见。」呜,他
这个皇帝还叫皇帝吗?
「除了这道皇旨,帝家还要感谢樊家。」殷墨璃恭敬弯身,朝老太君行礼。
「谢谢樊家守护雪寻国,守护我帝家百姓,我帝家江山。」
这番话让老太君眼眶泛红。他们护国从来不是为了感谢,可也不是为了引起
皇家疑心,而殷墨璃的话让她明了,他们不要皇家疑心,但也不要皇家理所当然
的接受。
他们樊家将士是心甘情愿上战场,就算战死也不怨不恨,可不怨不恨不代表
他们心里不痛,他们只是忍住伤痛,贯彻先祖的话——为国,为百姓,樊家责无
旁贷,这点,高高在上的皇家可明白?
樊玉麒早激动地握紧殷墨璃的手,他深深地看着她,心里充满自豪,这是他
的女人,是他看中的女人。
忍住眼眶的泪,老太君颤手接过皇旨,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她笑了。「看来
我的孙儿真是好眼光。」这个长公主跟坐在龙位的那个混小子完全不一样,可惜,
若长公主没摘去帝姓,就是雪寻国女皇,若能有这样的女皇,不只是他们樊家的
福气,也是百姓的福气。
一边的帝逐苍面对樊老太君不屑的目光只能摸摸鼻子,他知道自己这个君上
完全不讨樊家人喜欢。
「那当然。」樊玉麒毫不害臊地接受,「而且我知道太君一定会喜欢。」
「对!」老太君笑着点头。「太君很喜欢。」
樊玉麒立即心喜,眼巴巴地看着老太君。「那婚事……」
樊玉麒心急的模样让樊家人都笑了。老太君瞪了孙儿一眼,看向殷墨璃,
「就不知长公主是否愿意嫁入樊家?」
殷墨璃看着众人,再看着一脸期待的樊玉麒,眸光流转,脸上露出谜般的笑
容。
这个嘛……
砰、砰、砰、哇——
熟悉的场景又在军营出现,武场里再次遍地尸体,樊家将士欲哭无泪,已经
不想起来了。
这真的太过分了!将军您和军师大人生气也不要迁怒到我们身上呀,你们平
时蜜里调油的,好得不得了,可干嘛一吵架就找我们麻烦呢?
我们只是无辜的路人啊!
「起来。」冷眼看着装死的众将士,樊玉麒语气冰冷。
不!不起来!
众死尸决定彻底装死。
「赵大。」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叫他?赵大默默含泪,爬上前抱住将军大人
的腿。
「将军,求求您,放过小的吧!。」他虽然没有妻小,可上有二老呀!「将
军,你拿我们泄愤没用啊,军师大人还不是不答应嫁您——」呃,说错话了。
樊玉麒阴恻恻地眯眸,「再说一次。」
众人齐体打个寒颤,默默在心里为赵副将竖起大拇指——副将大人,你有种!
赵大抖得小心肝都快从嘴里跳出来了,他颤颤巍巍的,抖着声道:「其实将
军,您想娶军师进门也不是没办法,小的教您一个好法子。」
好法子?
「什么法子?」
「就是……」赵大凑到他耳边。
樊玉麒愈听眼睛愈亮,等赵大说完,眼睛几乎都发光了。
「解散。」抛下这句,他立马冲向营帐。
众将士集体松口气,终于逃过一劫了。
「殷墨璃——」樊玉麒大步走进营帐,掀开门,就见殷墨璃正趴在浴桶边,
懒懒抬眸。
「将军大人真是——」
「对,我就是故意挑你沐浴的时候进来的。」樊玉麒直接打断她的话,让绿
环两人出去,然后开始脱衣服。「而且我要跟你一起洗。」
正直严肃的将军大人最近无耻的愈来愈自然,反正殷墨璃是他女人,对自己
的女人下流无耻是应该的,这叫情趣——这是樊家那群爱家爱老婆的妻奴们私下
教樊玉麒的。
殷墨璃眨了下眼,见他虽然神情正经,可发亮的眼摆明告诉她——他有阴谋。
樊玉麒快手快脚地踏进浴桶,这浴桶大得能进入两、三人,他坐在殷墨璃身
后,双腿贴着她的,手掌立即不安分的往她下面摸。
「你不是要洗澡?」呃,长指突然刺入,让她发出娇哼。
「对,顺便上你。」他含住她的嘴,舌头灵活探入,脑中想着赵大传授的方
法。
只要殷墨璃肚里有小娃娃,就不怕她不嫁他。
双手不停在她身上撩拨,殷墨璃轻哼,大概猜到他想干嘛,不过倒也不阻止,
柔顺配合他。
她喜欢他吃醋的模样,也喜欢他在她身上要小计谋,这让她知道他有多爱她,
多想把她绑在身边。
其实她本来想在他下月生辰就答应嫁给他的,不过瞧他打坏主意的模样这么
可爱,她决定——嫁他的事再缓缓好了。
相信要是将军大人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含泪悔恨。
咱们为将军大人默哀。
番外阳光
她的世界很小,坐落在湖中央的白色琉璃宫,美丽绝伦,却也冷清寂寥。
她哪也去不了,只能窝在这小小的世界,陪伴她的,只有不断被送进来的书。
母皇和父君会来看她,年幼的小弟有时也会陪她,可大多时候,她都是自己
一个人。
她常生病,总是躺在床上。每天,她都要喝很多药汤,药很苦,可她早已习
惯。再苦,也不会比待在这座牢笼苦。
她听到太医跟母皇说,她活不过十岁,她看到向来威严强势的母亲被温柔的
父君抱在怀里哭。
她知道母皇的难过,也知道母亲和父君拚命想办法让她活下去。
可活下去要做什么?继续待在这个地方,空幽幽的宫殿,只是寂静无声,仿
佛这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
好静,好静。
每天面对这样的安静,她的心也空荡荡的。
某天,她又病发了,身体发凉地躺在床上,她看到宫女急得要叫太医,突然
的,没有一丝犹豫,她用尽所有力气,拿起花瓶,一把砸在宫女头上。
看到宫女倒地,帝墨璃撑着虚弱的双腿,摸了摸宫女的后脑。幸好,没有出
血,只是肿了一个包。
她穿着披风,将自己包成一团,然后爬上床,从床上摸到一个凸起,一按,
出现一个地道。
她在书房里曾看到一张地图,那是皇宫的地图,连宫里隐密的地道都描绘得
一清二楚。
大概没人想到把书看完的她,一时无聊趴在案上发呆时,手刚好碰到案上的
笔筒,不知按到什么,听到咔一声,下面出现一个暗格,暗格最下方,则放着这
张地图。
过目不忘的她,轻易就将这张地图牢记下来,然后照暗格原先摆放的样子,
重新放回去。
轻喘着气,舔着微干的唇,帝墨璃按照记忆,在地道里熟练地走着,然后,
当她走出皇宫时,是在一个荒废的小井里。
爬出小井,她听到吵杂的声音,空气里,泛着咸昧,她眨了眨眼,本来因发
烧而有点昏沉的脑子觉得清醒不少。
她迈出步伐,走向热闹的市井。
她几乎是新奇地看着一切,兴奋让她忘了危险,忘了自己的模样和尊贵的打
扮有多招人。
等帝墨璃发现有人跟踪时,她已被打昏。
醒来时,她被关在小木屋里,除了她,里头还有许多小孩,那些小孩害怕的
呜呜哭泣。
帝墨璃大概知道自己是被人贩子绑了,皱起眉,她看向窗外,看天色距她离
开皇宫已经四个时辰了,宫里的人一定已经发现她的离开,没意外的话,母皇一
定已经派人在城里寻找了。
可是这不代表她就安全,母皇的人不一定能找到这里,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闭了闭眼,极住忍住晕沉的脑子和渐渐发冷的身体。
「喂,你还好吗?」清亮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她抬眸,看到一名小女孩,
个头比她高,明亮的眼让她看得有些失神。
「你在发抖,会冷吗?」小女孩伸手摸她,触手冰冷而汗湿,这让小女孩吓
了跳,又见她脸色潮红,「你发烧了吗?」
「没事。」不习惯被人碰触,帝墨璃拨开小女孩的手。
「你脸色太难看了,不行,先找大夫。」小女孩皱着眉,一脸严肃。
这时候都自身难保了,哪来的大夫——帝墨璃想嗤笑,可看着小女孩认真的
模样,她将话收回。
小女孩快速地脱下身上的厚袄衣,将袄衣披到她身上。「穿着。」
看着小女孩身上仅剩的单薄自衫,帝墨璃摇头,「不用。」
「少啰嗦!穿上!」小女孩根本不理她的拒绝,固执地将模衣披到她身上。
帝墨璃头一次被用这种语气命令,她有点傻住,可小女孩根本不理她,见她
仍是不动,干脆亲自动手替她穿上楼衣。
穿好后,小女孩摸摸帝墨璃的脸,对她微笑,「没关系,我不冷。」然后起
身低喝,「好了,别装了。」
小女孩说完,所有哭声都停了,一群小孩抬头,她这时才发现,他们脸上根
本没有半滴泪。
「老大,现在要行动吗?」一名年约十岁的小男孩问小女孩。
「嗯,这里有人发烧了,得快点让她看大夫。」小女孩脸色沉重。这里的小
孩都是「他」的人,只有发烧的小姑娘面生,「他」从没在雪幽城里看过她。
小姑娘的出现是个意外,这跟「他」的计划不符,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樊家人没在怕的!
虽然才七岁,可樊玉麒胆大得很。最近城里出现人贩子,不少户的小孩被偷
偷抱走。
连他隔壁家的小妞妞都不见了,那小姐妞才三岁!
为了救回小妞妞,樊玉麒决定直捣虎穴,连带的,跟着他一起玩的同伴也都
参与了。
小妞妞不见了,妞婶婶都急得发白了。
樊玉麒看不下温柔的妞婶婶伤心的模样,就算事后会被家里的女人打,会被
大姊吊在城门上,他也不为自己冲动的行为后悔。
他们故意被人贩子捉住,这人贩子是外来的,根本不知道樊玉麒的背景,很
自然的将这个漂亮的小女娃给打昏带走。
没想到才半天,又遇到一个更漂亮的小姑娘,人贩子都觉得自己运气好到不
行。
这两个女娃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我刚听见他们在商量要出海,他们一定不敢一次带太多小孩出去,小妞妞
应该还没被送走,我们动作要快。」樊玉麒吩咐众人。
一群小孩齐点头,脸上都没有一丝惧色。他们都是樊家军的小孩,自小就学
武艺,加上这年纪,本来就天不怕地不怕。
再说,有老大在,怕什么。
正当樊玉麒要指派任务时,门外的铁链却发出声响,众小孩齐看一眼,立即
低头装哭。
樊玉麒退到帝墨璃身边,握住她的手。「别怕,我会保护你。」
帝墨璃将一切都看进眼里,大概也明了这些小孩想干嘛。她觉得神奇又可笑,
这群小孩是不怕死吗?而且,小女孩竟是他们里面的头头。
人贩子大步进来,脸色很是难看。
外面突然出现许多官兵,这让他的出海危险更大,想了想,他决定先将今天
抓到的两个漂亮女娃带走。
人贩子走到樊玉麒面前,正要伸手抓住他们时,樊玉麒握拳,重重往人贩子
肚子一击。
他天生力大无穷,就算现在才七岁,力量也不容小觑,加上他知道往哪打最
有用,直接往胃的方向击去。
人贩子没想到一个小女孩竟会有这么大的力气,痛得弯身,连嚎都嚎不出来。
这时,其他小孩也动了,扑上前,朝人贩子围殴。
别小看小孩的力量,尤其这群小孩还是从小就揍沙包长大的,没一会儿人贩
子就被打昏在地。
「好了。」樊玉麒制止他们。「快点行动。」外面可还有人贩子的同伙,人
贩子这么久没出去,一定会引起怀疑。
众小孩明白点头,立即小心地离开木屋,打算先救其他被关住的小孩。
「来,我们也走。」樊玉麒牵着她,准备离开木屋,可帝墨璃才起身,双腿
就发软,整个身子往前倒去。
樊玉麒吓了一跳,赶紧抱住她,「喂!你还好吧?」他拍她的脸,却是一手
滚烫。
这热度吓死他了。
「喂!你撑着!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他有些急地嚷。
「我没事。」帝墨璃用力眨着眼,用力咬唇,逼自己清醒,她知道此刻自己
不能昏。
樊玉麒见她一副快昏倒的模样,根本不放心,「上来,我背你。」他背对帝
墨璃,弯下身。
「不用,我可以自己走……」
「少废话!快点!」樊玉麒不耐烦地看她,他每天都要背两个沙包跑两个时
辰,她这点重量根本不算什么。
帝墨璃知道这时候无暇争执,只得趴上那小身躯,却没想到小女孩轻易地就
将她背起,然后健步如飞地跑出木屋。
这时外头的人早发现不对劲,而且也看到脱逃的小孩了。
「他们怎么跑出来了?快点抓起来!」
其中一人也发现樊玉麒两人,立即跑过来。
樊玉麒在那人过来前,用力踢飞地上的石子,正中对方额头。
「噢——」那人捧着流血的额头惨叫。
帝墨璃楞楞地看着,她没想到小女孩还会功夫,所以才会这么胆大吗?
「老大!找到小妞妞了!」一名小孩的声音响起。
「很好,带着众人快速撤离!」樊玉麒大吼,身后的人呼吸愈来愈沉重了,
他实在怕她会撑不住。
「喂,醒醒!千万别睡!」他吼着。
帝墨璃勉强维持神智。「嗯,我醒着。」
这时四周早已混乱,大概两人太过醒目,几个人贩子全追着他们。
樊玉麒背着帝墨璃奋力跑着,却刚好跑到河边,是条死路,他皱眉,转身,
人贩子己围住他们。
「两个小娃儿,看你们往哪跑!嘿,少了其他不要紧,你们两个就可抵所有
人了。」
樊玉麒毫无惧色,一双眼像只猛虎看着他们,明明只是个小娃子,可几个人
贩子却被看得心里宜发栋。
樊玉麒放下帝墨璃,安抚她。「你乖乖站在原地,别动。撑着,别怕,我会
保护你的。」
帝墨璃有点发楞地看着小女孩,这是小女孩第二次说要保护她了,而且认真
的眼神,让她知道小女孩没有说谎。
她看着小女孩奋不顾身地上前,灵活的闪过人贩子抓来的手,直接往人贩子
的腿胫骨踢。
「啊!」人贩子觉得自己的骨头好像被踢碎了,跌坐在地,抱着腿哀嚎。
这情形让剩下的人贩子面面相觑,顿时不敢小看眼前的小娃子,集体扑向樊
玉麒。
其中一个人贩子则趁机走向帝墨璃。
帝墨璃虽然神智有点恍惚,可没忽略过来的危险,在人贩子抓住她时,她迅
速抽出藏在腰际的短匕,往人贩子的手臂插去。
虽然力气不大,可短匕仍然刺进一半。
人贩子痛得大叫,随手将她打飞,她直直地落进河中。
冰冷刺骨的河水包围住她,她喝了好几口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就整个
往下沉。
帝墨璃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死了。
可一道小小的人影突然抱住她,搂着她往上游。
「喂!你没事吧!」过冰的河水让樊玉麒抖着身,唇色微白地看着完全无血
色的帝墨璃,用力拍她的脸。「喂!你醒醒!」
帝墨璃缓缓睁开眼,她抖着牙关,看着小女孩着急的脸,她想扯出笑容,跟
小女孩说她没事,却发现自己完全使不出力气,泛着黑雾的眼隐约看见有人出现
在小女孩身后。
小心!
她想喊出声,心口却倏地抽紧,她再也无法支撑,厥了过去。
阖眼前,她生平头一次希望能再醒来,她想知道后来如何?小女孩有没有事
……希望小女孩能安全……
那个小女孩,可是第一个说要保护她的人……
她昏昏沉沉的,又冷又热,被灌了好多药,她听到母皇惊慌的声音,听到父
君的声音……
她想说,没事,母皇不要哭……不要担心……也想问,那群孩子没事吧?小
女孩呢?可安好……
等她再次醒来,是在马车上,而她已被病折磨得只剩骨头,被父君搂在怀里。
父君说,要将她送到百鬼谷,那里一定可以救她。
她疲累地听着父君的话,正想开口问小女孩的事时,却在车窗外看到了小女
孩。
小女孩正在接过小贩给的油包,然后笑着跟小贩挥手,就捧着油包往前走,
刚好就朝她这个方向。
帝墨璃一直看着小女孩,小女孩看起来很好,虽然消瘦了起了可眼睛一样明
亮有神,就像整个阳光都在眼里。
这时,像是发现她的目光,小女孩看向马车,也看到她。
帝墨璃看到小女孩怔了怔,然后快步走向她。
「停车。」她哑着声音开口。
「璃儿,怎么了?」父君疑惑地看她。
「停车!」她的声音坚定。
这次,马车停了。
小女孩也正好来到车窗边,伸手从油包里拿出一块饼给帝墨璃。「喏,这块
米饼给你吃,吃了后,你的脸色就会好了。」家里的女人一个月总会有几天脸色
特别白,这时她们就爱吃甜的东西。
樊玉麒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过只要家里女人脸色苍白,他就会出来买米饼。
因此当他看到帝墨璃苍白的脸色,而且一双黑乌乌的眼睛一直看着他,他立
即恍悟——这个小姑娘是想吃米饼吧!
帝墨璃接过米饼,米饼仍热呼呼的,闻起来有股甜甜的香味。
「记得吃哦!」樊玉麒朝她挥手,然后转身跑离了。
帝墨璃看着小女孩离去的身影,她跑得很快,没有回头,看她的眼神就像看
个陌生人。
帝墨璃突然觉得手里的米饼不香了,心里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空空的,像
失去什么。
「这樊家老么听说前阵子病得紧,现在看起来精神不错。」
她听到父君这么说,立即问,「父君知道那个女孩?」
「什么小女孩,他是男的!是樊家唯一的男丁!」
然后,从父君口中,她知道,小女孩原来是「他」,而且在她烧得昏昏沉沉
的时候,樊玉麒也病了,在床上烧了好几天,好不容易烧退了,醒来时,竟然忘
了抓人贩子那晚发生的事。
听说,他是后脑被人贩子打了一棒,而会被打一棒,是为了护一名同被人贩
子抓住的同伴……
然后,她到了百鬼谷,她摘去「帝」姓,承继父君的姓。
她活了下来,再也无病无痛。
她一直记得他,那个叫樊玉麒的小孩,记得他说保护她时认真的模样,记得
他眼里的阳光。
那记忆里的阳光吸引着她,她早已忘了小孩的模样,却一直记得小孩的眼睛。
当她到樊家军营,第一眼看到他,就认出来他是当年那个小孩。
他的眼神完全没变,眸里的光芒灿烂耀眼,让她——想占有。
那一刻,她决定了。
她,想得到他,想得到——那抹阳光。
共犯者的自白:我们如何帮助牛郎织女私奔
我,人称武将军,又被称为战无不胜威武侯!
我一生精忠报国,勇猛果敢,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立下功德无数,死
时举国悲痛,只恨人间痛失良才。我还记得,那时为我逝世而哭泣的泪水有如滔
滔江水连绵不绝,更有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故拾。
可人间虽少个威武侯,天庭却从此多了一名威严正直的天将,自此,我在天
庭被称为武天将。
天将这职位虽不算高,却也是身居重职。我手下管理天兵无数,个个敬我服
我,因为我这个长官向来做事公平,待人谦和有礼,从不接受任何贿赂,赏罚分
明。
因此,在天庭里,我声望颇高。不过这些统统都是虚名,于我如天边浮云,
不值一哂。
什么?你说你想知道我长得帅不帅?真是的,这种庸浅的问题你怎么提得出
来,不过既然你都诚心诚意的发闷了,那我就告诉你吧!
我的五官英挺俊美,身材高大威武,穿着华丽金甲时,周周五彩霞光缭绕,
端的是气宇轩昂,神采飞扬。不过我从不为自己英俊过人的模样自满,你们知道
的,容貌这种东西向来都是虚的,重要的是内涵。
所以,即使天庭里有很多仙女偷偷暗恋我,即使我每天收到的情书上百封,
小礼物无数,即使我不经意的回眸一笑,总是不小心的勾动许多芳心——唉,罪
过,罪过呀!
不过,我可是正直严肃威武的武天将,面对这些爱慕,我从来不沾沾自喜,
也不欺骗仙女感情,维持清白正直的形象,做事认真负责,而且极维护下面的天
兵。
即使下面有个自称南天门保全管理公司CEO小白天兵常常给我惹麻烦,可
身为上司嘛,能者多劳,只要不是什么大麻烦,我都能处理——啧,这么一想,
我人缘会好真的不是没有原因的!
可谁知道,这个小白天兵惹那些小麻烦还不够,竟然大胆到想帮助牛郎织女
私奔!
林杯——哦不,是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幕——
那时,我看到牛郎牵着织女走向南天门,拥有火眼金晴的我一眼就看出不对
劲。这对狗男女——哦不,是这对俊男美女虽然表面镇定,可别以为我没看到他
们心虚害怕的眼神!
正当我在心里冷哼,准备上凌霄殿询问天帝是否允许这对狗——呃,牛郎和
织女出南天门时,手下那个小白天兵却过来了。
「长官,不用通报大老板,大老板早就知道了,七公主他们没要干嘛,只是
去散步。」
「散步?」小白天兵,你以为这种鬼话我会相信吗?你以为我是那么好骗好
拐的人吗?
「没错!」小白天兵重重点头。
「我不信,我还是要通报天帝。」
「长官!我以我的人格发誓……」
只会给我惹麻烦的小白,你还有人格吗?
虽然我没有说出这句话,不过小白天兵却从我的眼神里看得一清二楚。
「长官,你要相信我!」小白天兵眼神很认真,就跟他看「萝密殴与猪力夜」
时一样认真。
然后,我就莫名其妙的被那眼神感动了……相信我,这跟我也是「萝密殴与
猪力夜」的忠实观众绝对没有任何关条!
现在回想起来,我都觉得我那时定是被下符了,怎会就这样相信小白天兵的
话,放那对狗男女出南天门!小白天兵还说他会跟在后面监视牛郎和七公主,要
我帮看守一下南天门,疑似被下符的我竟还傻傻的点头答应了。
结果呢?
他妈的——那对狗男女果然不是散步,而是私奔!
而我,竟成了帮助狗男女私奔的共犯!
冤枉呀!三年不雨、六月飞霜都没有我冤啊!
我可是做事负责从不护短向来尽忠职守的武天将,怎么可能会知法犯法,帮
助牛郎和七公主私奔呢?
我像是那种人吗?正直又负责的我会是那种人吗?
恨只恨自己太傻太天真,直到最后一刻才深深明了——这一切都是阴谋!
一切起源就在那只喜鹊,哼哼!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只喜鹊暗恋牛郎身边那头
蠢牛,两只动物暗通款曲很久了——其实我一直很疑惑,它们难道不觉得两个的
身型差太大了吗?要嘿咻的话怎么办呢——咳,别误会!我心里绝对没有任何淫
邪的画面,绝对没有!
好,言归正传。
这两只,表面上说是想帮七公主和牛郎私奔,可实际上呢?根本就是想跟牛
郎他们下凡,然后两个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哼哼!这都骗不过我武天将的火眼金睛——不要以为这玩意只有孙猴子会,
我就算没在太上老君的八卦炉里锻烧也一样有!
再来就是那个自称CEO的小白天兵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CEO是什么,
我虽然是个古人,可也懂得要与时势并进,不能墨守成规,所以别小看我,「英
格利须」我也是念过的!
CEO就是执行长,也就是仙女们常常躲在一起偷看的爱情小说上面写的总
裁!所以你们说,小白天兵在打什么主意?
难怪!难怪小白天兵天天开口闭口假伯斯,手里拿着哀凤五,这不就是总裁
的必备配件吗?
这时我才恍然大悟,终于知道原来小白天兵早就意图不轨了!
唉,想当初我是那么相信我的手下,那么相信小白天兵,可经过背叛事件后,
我不得不信——
小白天兵根本就是籍机陷害我,想藉此机会挤下我,好登上天将的宝座!
这还有天理吗?难道当好人就得被陷害,被发卡吗?
想我对小白天兵那么好,结果呢?竟然跟喜鹊、蠢牛一起阴我!
说什么牛郎和七公主只是去散步,还用人格发誓哩!他妈的林杯就不该相信
那小白有人格这种东西!
因为以上这些人,我在天庭负责正经老实不会撒谎的好名声瞬间没有了,每
个人都拿罪犯的眼神看我。爱慕我的仙女没有了,个个都后悔曾迷恋过哥——哥
就是我,那些仙女都喊我武哥哥,曾经的回忆有多美,现在回想就有多伤人。
含着泪的我,心中是有冤难伸,有苦难诉。
可我仍然要说——尼玛的我是无辜的!错的是有私情的喜鹊和蠢牛,还有那
个肖想我位子的小白天兵!
我是冤枉的呀!天帝大人!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