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幻琴捧着饭菜进人厢房。看着坐在自边已整整三天不进粒米、不饮滴水的男
人,不禁幽幽地叹了口气。
「吃点东西吧!再这么下去,你的身体怎受得了?」她怯怯地走到凌隽身边,
将午膳搁在案头。
自从她将他从地牢里救出又被父王与众多亲友误会后,这几天她总是在别人
指指点点下过日子,早已是生不如死了。
而他……他这个罪人不但一点儿也不感恩她的搭救之情,反而不吃不喝虐待
自己的身体,教她这样的牺牲有何代价呢?
「你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寂寞,来看我这个『情夫』了?」凌隽微转首,斜睨
了她一眼。
幻琴心中一阵发寒,「你为什么老要这么贬损我?好,如果这么做才能让你
心里舒服点儿的话,你就说吧!不过我希望你先把饭给吃了。」
「我真不明白,你干嘛那么关心我?该不会怕我身体虚了,会亏待了你?」
他故作狂妄,表情浮上波荡邪味。
「你——你真该死,嘴巴老是不放干净。」她娇柔的一跺脚。
「没错,我是想死,留在这儿根本木是我自愿,既逃不走活着也是多余了。
我凌隽自幼父母双亡,至今也无妻室,死与活我都无牵无挂。」
他坦然表明立场,换句话说就是他没吃饭的意愿。
「你还是一心想回去?」她黯然神伤。
凌隽面向中土的方向遥望,不语。
「可是父王说,如果你愿意留下,他可饶你一命,而且也愿为我俩主婚……」
幻琴羞涩地开口。
这也是昨几夜里她听母后说的,虽说父王对她的行为感到气愤莫名,但毕竟
她是他们仅有的女儿;再说父王一向赏识凌隽在战场上的应变能力与武功造诣,
只要他能归顺他们蛮夷,父王绝对不会为难他的。
「哈!你还真是无耻,不要贞节也就算了,还自愿把身子送上门,难怪人家
说蛮夷之女无贞操。」
凌隽冷然的声音、淡漠的表情和字字恶毒的话语像利刃般刺人幻琴的心,她
抚着胸口,流下泪水。她好痛啊!
「我不是……」她轻呼,忧郁的眼神中露出重重伤害。
「你出去,把这些饭菜全都带出去!」他赫然对她一吼。
幻琴拭去泪,吸了口气才道:「你想逃离这儿,不吃不喝怎有体力逃。」
「吃了喝了又如何?外头全是你们的手下层层看守,我身上又带伤,绝对逃
不过百里。」他递给她鄙夷一眼。
她哀伤的噤了口,眉头深锁了好一会儿才道:「如果你把这些饭菜都吃了,
我保证有机会让你逃走。」
「你说什么?」他蹙眉。
「我给你逃走的机会,但你必须有体力是不?」幻琴苦着心佯装笑靥。
也不知为何,自从她第一次和他碰面后,一颗心就牵系在他身上,所以那天
她才宁愿赔了自己的名誉也要保他性命。
如今见他不快乐,她又怎会有欢颜?
见凌隽半晌也不动饭筷,她立即又道:「信我一次吧!虽然赛卫诈骗了你,
但这些天来我几时骗过你了?」
久久,凌隽终于拿起筷子扒了口饭入口,半信半疑地吃了一顿。
幻琴见他吃了,欣慰地笑了!她赶紧掏出手绢将剩下的窝窝头包起,「带在
身上,虽不好吃但可应应急。」她痴迷地看着他的俊容好久,才从他冷毅的薄唇
上回了神,「待会儿外头会有一阵慌乱,你就乘机逃吧!愈远愈好……幻琴大胆
地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后,凝望了他好一会儿,便含泪出了房。凌隽惊觉不对劲,
但又理不出个所以然来。不一会儿工夫,屋外真的传来嘈杂声——」来人哪!快
来人!幻琴公主自尽了,快!「
凌隽正欲越窗逃走,却在听闻「自尽」两个字时煞住了所有的动作,就连心
跳也仿佛静止了!
什么?她竟然为了让他离开情愿牺牲自己的性命他已顾不得这么多了,立刻
转了方向由正门冲出,来到躺在地上、腹部插入一把侍卫长剑的幻琴身边,牢牢
抱紧她。
「你……你这是何苦?」
「快……你快逃……」她虚弱地看着他,清泪徐缓自眼角滑下,慢慢闭上了
眼。
「不准死!听见没?我不准你死——」凌隽疯狂地喊着,那优急的模样令人
胆寒!
凌隽并未离去。
自大夫将幻琴施以急救后,气愤不已的基陆又将凌隽押回地牢。凌隽因而忧
心不已,思绪全绕在幻琴的安危上。
直到幻琴持续半昏半醒,嘴里喃喃念着凌隽的名时,基陆基于父爱,不忍看
她受此折磨,于是又将凌隽叫来房里陪伴她。
凌隽从不曾为任何人如此忧心过,就连他自己的生死亦从不放在心上,但此
刻……佳人躺在床榻上呼吸浅促、双眸紧闭,时而呢喃时而吃语,让他不知所措。
经过半天,她终于微微转醒,轻咳了几声。
「你醒了?」他在她耳畔轻唤。
幻琴徐徐睁开眼,看了他半晌后蓦然想起什么似地急于起身。
「别动!你身上有伤。」凌隽揿住她。
「你怎么还不逃?你……」幻琴看了看窗外,「现在外头有人吗?如果没有
你就赶快离开,别让我白挨这一刀。」她落下珍珠细泪,一双柔美虚弱地只在他
胸膛推挤着他「快……」
「别这样,幻琴。」他抓住她的小手,眸底也泛出光彩,「你真傻!你我素
昧平生,何苦为我做这些。」
耳闻他头一回唤她的名,幻琴激动地粉唇微颤,「我……我也不知道,就这
么不知不觉爱上了你,可能是上辈子欠你的吧!前世欠,今生还……」
「好个前世欠今生还!既然你我有情债缠身,我又怎能离开?」他并非无心
之人,遇上这样的小女人,即便是铁汉也成了统指柔啊!
「你的意思是……」她睁亮水色秋瞳。
「我不会走。」他无悔地说。
「真……真的?」幻琴破涕而笑。「能不能抱抱我?让我知道这是真实的,
不是做梦……」
「来,小心点儿。」凌隽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将她搂进怀中,「爱上我就别
后悔。」
「不,即使死也不后悔。」她抚着伤口,悸动地说。
「嘘!别再死不死的挂在嘴上,否则……」他炯亮的目光胶着在她红嫣嫣的
小嘴上。
「嗯?」
「否则我就这样!」凌隽低下头捏住她的菱唇,细细品味,彼此的情愫传达
得丝丝人扣……
初晴趴在桌上午休,缠绕在她脑海的就是这一幕幕似清晰又似朦胧的景象,
以至于心脉狂跳、情绪激动。
「初晴……初晴!」程珍摇摇她的身子,在她耳边唤道「醒醒呀!上班时间
到了!」
初晴猛地抬起身子,呆愕地看着她,「凌隽…凌隽呢?」
「什么凌隽?你到底是怎么了?好几次见你午休时都呓语不断,是不是有什
么压力?」程珍关心地问道。
初晴闭上眼,抚了抚眉尖,「我……我没事。你怎么会来这儿?」
「我来影印点儿东西。」
「哦,那交给我吧!」初晴眨眨眼,打起精神准备工作了。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对我你还客气。」程珍拿着东西走到影印机旁。
初晴傻愣地待在座位上,喃喃说道:「你觉得我再这样下去行吗?成天无所
事事,唉!」若非是为了唐骏,她真想辞职了。
「我倒觉得你的工作一点儿也不轻松,许多人不都拿一堆东西故意找你印,
简直是找麻烦!」程珍为她打抱不平,随即又轻声探问,「能不能告诉我,你究
竟和我们唐总是什么关系?」这个疑问可是缠绕在她心里已久了,几次问出口总
被初晴不了了之。在她看来,初晴和唐总之间的关系必然暧昧,但既是如此,唐
总应该提拔她才是,又为何要将她贬为小妹呢?
「我……我们没什么关系,唯一的关系就是我告诉他我喜欢他,并向他下挑
战书,告诉他总有一天会让他爱上我。」
初晴隐藏了部分实情,却说出她心里的话,说完后虽满难为情的,但心底真
的轻松不少。
「天,我好佩服你呀!」程珍由衷地说。像她不也欣赏极了唐总,但示爱的
话是打死她也说不出口的。
就凭这点「佩服」,她决定永远支持初晴。
「加油,我站在你这边,如果你和唐总真有结果,别忘了请我当伴娘啊!」
新娘做不成,当伴娘解解馋也行。
初晴轻笑了声,「瞧你说得像已成定局似的。」
「你的外表可是我们公司里数一数二的,只要稍微打扮,不知会迷死多少人。
你没瞧见每次你一进电梯,许多男人都跟着进去,对你瞄来瞄去的?」程珍认真
地说。
「你说什么嘛!」初晴秀颜乍红。
「我说的可是真的。加油哦!」程珍拿起印好的资料,露出鼓励的一笑后便
步出影印室。
初晴突然感到一身轻飘飘的,仿佛仍飘在程珍刚才的话里。
不久,文书室的女同事走了进来,手上捧着一堆东西。「小妹,这些东西帮
我整理装订好,明天一早要急着寄出去的。」
她一扔转身就走,让初晴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看着这堆已堆到胸前的文件,初晴傻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已成为全公司女同事的公敌?
算了,反正她也没事,就帮帮忙吧!
就这样,她一份份折叠装订好,又贴上地址条,一直到下班时间才弄好三分
之二,于是她索性加班。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竟不知道原在办公室加班的同事一
个个全走光了,此时整层楼内就只剩下她一人。
初晴也是直到腹部发出一声饥饿的空鸣时才发现时间已晚。
天,已过八点了!
难怪肚子会突然发疼,想必她惨兮兮的胃被她搞得更坏了。
「不管了,还是先去填一下肚子,再弄不完就带回家吧!」她自言自语地起
身收拾东西时,突然「啪」地一声后,室内竟漆黑一片。
初晴恍似跌进了黑洞中,吓得动弹不得。
「停电了吗?」怎么会这样?
初晴手足无措,像瞬间瞎了眼般不知如何是好,她凭方向感想出外求援,怎
知眼睛一时还适应不来这突如其来的黑,不小心撞倒身旁的小型文书柜,绊了一
跤不说还被它砸到脚,扭伤脚踝!
「有人在吗?」她趴在地上喊着。
呜……好痛哦!
「有……有人吗?」初晴抽噎着。令她纳闷的是大楼不是都有发电机吗?怎
么会变成这样?
天,她该怎么办?看不见不打紧,但扭伤脚踝的地方又疼又辣,怎么也站不
起来。
初晴不知道的是,三十四楼也有一人被困在办公室内。
唐骏蹙眉瞪着一屋子的黑暗,霍然起身拉开身后的落地厚窗帘,藉由屋外的
霓虹灯让室内有一丝光度。
「该死的!从没发生过这种事啊!」他烦闷地爬了爬头发,看样子连电梯、
发电机都没用处了。要他从三十几层楼走下去岂不折磨人!
今晚他老爸竟然约了菱菱和她的父母来家里用餐,这摆明了意图就是要逼他
走入婚姻的坟墓去。
既知如此,只有笨蛋才会乖乖回家受审,他也只好暂时躲在公司了。可是又
有谁能料到会遇上停电这种乌龙事件!
算了,就当是运动吧!唐骏无奈地想。
但就在他转过十楼时,却惊闻里头竟传来些微的哭泣声。
「谁?谁在里面?」他走进门内探头轻问。
初晴震愕地停止哭泣,立刻拔高嗓门说:「是我!我是颜初晴,快来救救我
啊……」
唐骏闻声心口一震。是那个傻丫头!
他不多思虑快步走了进去,当他的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终于在狭隘的影印
室内找到了她的身影。
「你怎么还没走?」他沉声低问,俊眉浅蹩。
「我……我加班……」她痛得皱眉。
「加班?小妹还要加班,真是天大的笑话!」他讥嘲冷笑,五官刻画着难以
描述的霸气。
「可……我是真的在加班。」初晴的嗓音充满了痛苦。
唐骏这才听出她声音里的怪异,连忙趋近一瞧,居然发现她的脚被一个文书
柜压住。
「你是怎么搞的?才停个电就弄得一身伤!」他搬起柜子,见她一身狼狈忍
不住又念了她几句,「你还真粗鲁,这么重的柜子居然撞得倒!」
「刚刚一时间停了电,我紧张嘛!急着想冲出去看看,哪知道……」她抽回
脚却不能动,只能斜靠着墙抚着脚踝。
唐骏拉开窗帘后,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很痛吗?」
「我……还好……」她不想成为他的负担,「你可以先离开,我休息会儿再
走。」她闭上眼,强忍着疼痛。
初晴心想,那么晚了,唐骏会留在这儿一定是为了处理什么重要的公事,她
不能耽误他。
「你要我先走——啐!算了吧!」唐骏将她打横抱起,直接走了出去。
「你要带我去哪?」初晴紧张地问道,怕他又像上次那样,对她……
「放心,你这个样子丑死了,我连碰都懒得碰。」他了解地对她笑道。
初晴因而噤了口,不再多话,任他抱着她由楼梯步行而下。
楼梯间内漆黑无比,而他为了抱她无法攀扶扶手,她真怕他就这么踩空了。
「你还是放我下来,这样太危险了!」她急促地说。
「既知危险,以后就少吃点儿,你得减肥了。」唐骏故意这么说。
其实她很轻,有好几次他都想要她多吃点儿,但继而一想,她吃不吃又与他
无关,实在没必要多事。
「我真的很重吗?那你就放我下来吧。」初晴还傻得信以为真。
「笨女人!」他啐了声。
她不解其意,仍一径地说:「你会腿软的,又看不清楚,如果摔下去——」
「闭嘴行吗?只要你别再吵我,我保证不会摔下去!」他又撇唇轻笑,「再说我
连玩女人都不会腿软了,何况爬这几层楼。告诉你,待会儿出了大楼,我还能和
你做场爱呢!想不想试试?」
初晴吓得闭上嘴,再也不敢多话。
在能见度范围内,她静默地打量着他的侧面,朦胧中那黑影是这般靠近自己,
隐约又闻到那股麝香,这样的感觉让她迷惘。
真希望时间能就此打住,让她这么靠着他,永远……
「我从不知道女人看男人的眼神也会这么可怕的。」唐骏哼笑了声,这话却
吓着了初晴,她全身一僵。
「我……」她正想解释,发现他们已走出大楼。
外头的霓虹灯闪烁,可把初晴俏脸上的娇羞泄漏殆尽。
唐骏冷冷地勾起唇,唤来了辆计程车,直接抱她进去坐定,指名一家私人诊
所。
凭他的声誉,他绝不能带女人进人大医院,倘若让人发现,明天早报立即会
出现他唐骏的大名,无中生有的绯闻又被炒得沸沸扬扬,让人受不了。
「吴妈妈,在忙吗?」一进诊所,他即与正在挂号室内忙的妇人说道。
「是你!唐骏,这位是……」吴妈妈好奇地看着他怀里的初晴。
「一位朋友。」唐骏有意闪躲她敏感的问题,又问,「吴伯伯在吗?」
「他出国去了,否则外头我怎会挂上『休诊』的牌子。」吴妈妈笑笑回答。
「这下糟了!」他眉一蹙。
吴妈妈眼底出现了一丝暧味,「怎么了?该不会你是带这位小姐来……」
「不是的,您想去哪了。」唐骏叹了口气。就因为自己出过一次错误,就永
远洗不掉一身脏吗?
「那么是?」
「能不能找个地方让她躺着。」唐骏看了眼臂弯中眉头皱得好紧的初晴,想
必她是疼坏了。
「哦,那快带她到后面病床上去吧!」
唐骏便在吴妈妈的指示下,抱着初晴走向后面唯一的一张病床,这才说:
「她扭伤脚踝了,像是伤得不轻。」
吴妈妈立刻看了下初晴的脚踝,发现已又红又肿,她和蔼地问着初晴,「一
定很疼吧?」
「还……还好。」初晴含蓄地低头说着。
她对初晴笑了笑,转而对唐骏轻斥,「唐骏,你也真是的,她扭伤脚为何不
去国术馆或骨科看看,带她来我们妇产科,我还以为……」
「吴妈妈!」
初晴赫地瞠大眸子,喃喃道:「这里是妇产科?」
吴妈妈睨了眼唐骏,「这小子就是这么差劲儿,不过你放心,虽然我这里是
妇产科,但相信我,我一定有办法医好你的脚伤。」说完她便由墙边一个木柜中
找出一瓶药水,「这是专治扭伤的药油,可是你吴伯伯独家秘方,好用极了。唐
骏,你是大男人,力气比较大,来帮小姐按摩啊。」
「我?!」唐骏指着自己的鼻尖。
「是吧!难还还要吴妈妈……」
「好、好,我来总行吧!」唐骏就是受不了女人唠叨这一套,连忙举手认了。
若非他们是他父亲的挚交,也肯为他保密,他才不愿意来这儿听训。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初晴任难为情地说。
「你怕什么?就让他来。」吴妈妈一见这女孩就觉得她特别不一样,与她投
缘极了!莫非是唐骏这孩子想开了,不再交一些乱七八糟的女人了?
「可是……」
「你别罗唆了!」唐骏没好气地说,拿来药酒帮她涂了些在伤处,便开始使
劲儿揉撞。
他的力进虽不大,却仍让初晴疼得受不了,好几次都要呼痛出声。她拼命咬
牙忍住,说也奇怪,几次之后她渐渐觉得轻松许多,脚踝已不再疼痛难抑。
「好些了没?」他看了看她。
「好多了,可以了。」她额上已流出细汗。
「这就好,那你就留在这里休息吧!若要过夜也没关系,反正我先生不在,
咱们可以作伴。」吴妈妈客气道。
「不了,我大概可以走了,还是回去好了。这么晚了还叨扰你,真不好意思。」
初晴连忙起身道谢。虽说这位伯母和蔼可亲,毕竟是头一次见面,再怎么她
也不能继续打扰人家。
「既然你坚持,那我也不勉强,凡事小心点儿。唐骏,好好送人家回家,知
道吗?」吴妈妈对唐骏叮咛道。
「是,您真是比我妈还爱训我。」他顺手扶起初晴走出诊所,却在门外遇上
一名女子。
女人与唐骏的眸光对视,刹那间两人同时一震!
「唐骏!」女子惊呼了声。
「蒋仪。」他渐渐眯起了眼,「你来这儿干嘛?」
「你曾带我来这儿的,应该猜得出我来做什么?」蒋仪的目光膘了瞟他身后
的初晴,「又有女人为你献身又献子了?」
「你别胡说!」唐骏狭长的眼中闪出慑人冷光。
「哦,她不是来堕胎的?」蒋仪似乎不信。
初晴倒是无所适从地看着他们,却不知自己该如何插话。
「倒是你。不是已经结婚了,干嘛还来这儿?」唐骏冷眼看着蒋仪。说也奇
怪,今天再见她,他以往的痛似乎已不复见。
又好像她带给他的伤痛并没他所想像严重,一切只是他作茧自缚。
「哈!你以为陆子云那老头能让我怀孕?!」蒋仪掩嘴大笑。
「你的意思是……」唐骏勾起唇角,鄙夷的眼神如刀刃。「莫非你又在外头
物色下一任金主了?」
「我说唐骏,你可知道离开你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项决定,如果我们有以
后,我一定要生下你的小孩,绝对不再执意把孩子拿掉了。」
蒋仪出乎意料的双手抱住唐骏的颈子,狂吮着他俊薄的唇。
这一幕完全让初晴看傻了眼,亦能从他们的谈话内容揣测出他们两人的关系。
这个蒋仪就是唐骏常放在嘴上的「她」吗?
这种认知让初晴好难过,心好酸……
这个女人曾是唐骏的最爱,如今回过头找他,自己还有希望吗?唉,她的对
手还真不少,而且个个惊艳漂亮,她怎有信心能够成为他仅有的爱?
唐骏赫然推开蒋仪。「我说蒋仪,『自重』这两个字你懂不懂?」
「自重?!你以前从不会对我说这两个可笑的字眼,若不是我以死抵抗坚持
拿掉孩子,我们说不定已经结婚了,还有一个和乐的家——」「住口!」唐骏摇
摇头,「我就算再不济,也不会玩别人的老婆。」
「我可以离婚!」她立即说。
唐骏眯起眼,直瞪了她好一会儿。他终于彻底了解蒋仪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了,
自己以往对她的不会与难忘真是桩笑话啊!
但初晴却误认为唐骏这种神仍是心动。
「吴医生不在,你白来了。」唐骏丢下这句话后,便拉着初晴准备离开。
「等等!我下个月将在『清漓』展开我个人的首次泥塑展,你会来吗?」蒋
仪不放弃地喊住他。
唐骏顿住步子,神情陷入一阵迷惘,久久才道:「得看我凑不凑得出时间。」
说完,他迈开步伐继续往前。
「我会寄邀请函给你!」她在他身后喊道。
唐骏眉头深拢,并未停下脚步。
初晴睇凝着他,感觉出他神色中的怔然与怅惘,想安慰他,又不知是不是她
说话的时机。
其实唐骏也曾是个泥塑迷,与蒋仪即是认识在一场泥塑展览会上,当时两人
因有共同的喜好与话题,渐而成为男女朋友。
走了好一段距离后,初晴终于忍不住说道:「你走慢点儿行吗?我的脚痛得
受不了了。」
唐骏定住身子,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你就会找麻烦!」
她委屈地看着他,泪强锁在眼底。「你在怪我吗?若不是因为我,你……你
就可以和她一块走了。」
「你说什么?」他眉头狠狠一皱。初晴叹着声,「就算你爱她,但她已为人
妻,你不能破坏人家家庭——」
「拜托!你什么都不清楚,别在那儿自行编剧行吗?我和她之间的事你是不
会懂的。」他阴沉的脸上有着风雨欲来的态势。
「我……」她吞了口咸湿的泪,幽幽地问道:「你很爱她?」
他脸色一凛,不语。「既然那么爱她,又为何要让她离开?」
初晴痛心地又问。「我的事你管不着!」
唐骏火大了,口出威胁,「再多话我就把你扔在这儿,再也不管了!」
「那你就别管,我可以自己叫计程车回去!」她也赌了气。
「你这算什么?过河拆桥吗?我没那么容易打发的!」唐骏火气上扬,拦了
计程车后,抓着她的手便将她往车里一推,对司机说出的却是他的住址。
第七章
「我要回家,你为什么把我带来这里?」
初晴在百般不愿的情况下,被他逼进了屋内。
「我没那闲工夫,何况依我的习惯都是女人来我这里,我是绝不去女人的地
方,以免留下把柄。」唐骏微扬起有唇角,话里带着几分暧昧。
「你……你只要送我到门外就行了。」她当然听得出他话语中不安好意的成
分,只能小声嗫嚅。
「哈!你以为我真有那么好,再说只付出不求回报也不是我唐骏会做的傻事,
别把我当圣人。」他对着她的眼轻慢一笑,微挑的眉邪气万分。
「你——不要……」她的脸色骤变。
「你是担心又有人来打扰吗?放心,我已把门锁换了,没有人能阻挠我们办
事。」他伟岸的身躯欺近她,温柔的眸光仿佛能直射人她心扉,慵慵懒懒的语调
更是酥人心胸,令她难以招架。
「别这样,我要走了。」
初晴慌慌张张地回过身子,正想开门离开,却被他一个箭步把门推上。
唐骏炯锐的冷眸定住她仓皇的容颜,嘴角似笑非笑的,让人摸不清他到底在
想什么,唯一能确定的是,他拥有一份魔力。
凡人无法挡的魔力。
「你知道我不少秘密,该用点儿东西来换吧!」他硕健颀长的体魄挡住她的
去路,眸光熠熠生辉。
他就是不希望让她知道他不堪回首的过往,因为它就像一种尖锐的讽刺,扎
下去的每一寸疼都像是笑话他的愚笨。
「你是什么意思?」她不解地问道。
「什么意思?哦,对了,上回做爱时我好像忘了带保险套是不?说不定你已
经怀孕了。」他突然说出的话震住了初晴。
「不……不可能……」她定在门边,傻傻地说:「我不会有孩子的,你别吓
我……」
这个猜测让她想起刚刚他与蒋仪谈话的内容,蒋仪好像曾为他堕了胎,就不
知道有多少女人曾为他这么做但她不会,就算和他没有结局,她也不做戏害自己
孩子的刽子手。
「连你也讨厌孩子?这样吧!如果你怀了我的孩子,我就接受你。」此话一
说出口,连后骏自己也骇然一惊,因为他并不是个会奉儿女之命结婚的男人。
除了是他深爱的女人,就像……
但他现在却很想知道他与初晴生的孩子会是什么模样,而他也告诉自己,这
里头含带的只有好奇,并无真爱。
「你说什么?」她难以置信。
「你该知道我的意思,为了能留住我,你就得卖力点儿。」他突然抱起她走
向沙发长椅,低头锁住她的香唇。
她下意识想退缩,但他抓住她的柔软身子不放。
「别想轻举妄动,我是在给你机会。」唐骏的声音中满是无法掩饰的激情,
嘴上的缠绵由唇上转而来到她颈胸,并以舌头轻轻挑逗、碰触,失控的以湿润的
舌滑遍她裸露在衣外的肌肤。
红潮立即泛漾了初晴全身,一股股灼烫气焰直逼她心脏,她只觉得头脑昏沉,
就快窒息了。
「别这样……」她体内的火球就要燃成灰烬……
「你爱我不是吗?」他沙哑地问道。他的双手侵略性地脱褪着她身上的衣物,
热唇沿着她白皙的乳线舔吻。
「可是……」挣扎半晌,她只能吐出这两个字。
唐骏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紧紧捏住她的双唇,嘴里激出一声叹息。当他的掌
心抚上挂在她胸前的那枚银戒时,一股恍神的感觉猛然加迅!
他……他仿佛变成另外一个人,脑海里亦呈现出朦朦胧胧的画面,而他吻的
女人也好像变成一个公主……
「隽,我……我们这样不好吧……」
幻琴被锁在凌隽怀里,任他的唇齿在她身上施加魔力,只能感觉到他充满魅
惑的男人味充斥鼻息。
「只要你我相爱,有何不可?今天我要让你变成女人,为我敞开。」
他大胆挑逗的言语和火热的目光直让幻琴满脸臊红,她只能听话地微微小嘴,
迎合他长驱直人的舌,挑弄得她无法言语……
凌隽的长舌极为邪恶地涅撩她口腔中敏感的肌肤,这样狂炽的热情让幻琴全
身像着了火,怎么也抵抗不了。
「嗯……」
幻琴的呻吟才逸出喉,凌隽的唇已恣意吸吮她口中甘甜的蜜汁,撩拨得她心
慌意乱。
他的吻不断加深,强肆的吸吮,予索予求,一种从未有过的热度就这么贯穿
她的下腹。令她痛苦不已。
而幻琴滑如凝脂的肤触亦刺激着凌具的感官,不费吹灰之力地破坏了他的自
制力。「你真的好甜,令我爱不释手……」
凌隽的手悄悄地解着她胸前的盘扣,这动作让幻琴猛地惊醒!
「不……不可以再继续了……」她仓皇地推抵着他的手。
他却不在乎她的迟疑,大手霍然探进她的衣襟内。
这样的爱抚似乎满足不了他,他更进一步地伸长舌,轻点着她粉红凸出的娇
蕊,绕着蜜果打转。
「天——」她喟叹一声,拒绝的话已化为娇吟。
「幻琴,你真让我迷惘……」
「啊……」一阵天旋地转,一股销魂蚀骨的快慰直窜幻琴心间,使她全身禁
不住颤抖着。
「把自己交给我。」凌隽的吻更加灼烫,爱抚的手渐渐往下移,从她的衣衫
下摆钻进。
「隽……」她逸出娇媚的呼喊。
幻琴融化了,推拒的动作反成了难耐的扭动,而他也更大胆地磨蹭着她两股
间的娇柔,发现那地方早已为他湿深、颤动。经他技巧的抚弄后,她情不自禁地
呻吟、低喘了起来。
「你这地方好热啊!」他肆笑,下体已是胀痛难当。
「别说……」她娇嗔,浑身羞得火红。
「好,那我用做的。」凌隽嗓音粗嘎,欲火已在他体内蠢蠢欲动。
「啊——隽……」她蜷起身子,抖颤不已。
「别怕,让我爱你。」凌隽的眸光照熠,牙齿轻啜着她的耳垂,狠狠吮吻。
「不要!不要!」她恳求地发出低吟。
他怎可能放弃她,手指头急切地抵住她的私处,香尖挤进她小巧的耳窝,暧
昧地舔舐轻咬。
「啊……」幻琴全身紧绷,感受到下体有股陌生的欲望亟欲爆发开来。
「别紧张,我爱你。」凌隽低哑地说道。
「啊——」幻琴浑身像充血似地变得火红,不由自主地张开小嘴急喘着。
「喜欢吗?」
「我……」她羞赧得说不出话来。
「说,喜欢吗?」他的指间开始放肆拘弄。
「嗯。」她只知全身似火在烧,盲目地点点头。
「我要你!」
瞬间,他已毫不犹豫地顶进她窄湿的体内,紧紧锁住她亢奋的甬道,密实地
贴合在一块儿。
「啊呀——」幻琴身子一紧,失控尖叫。
「你好热!」他定住了一会儿,热汗潸潸滑下,终于忍不住开始悍然挺进。
她持续地紧绷收缩,牵引着凌隽更深更猛一步拓进的欲望,他剽悍地冲刺,
更进一步探进她幽秘的花穴底部。
凌隽强大狂野的欲望,不停在幻琴体内燃烧燎原……
他没想到这一次的失误被俘,居然连心也会被一个这样柔情的女子所俘虏!
他爱她,爱这个永远属于他的小女人……
唐骏猛然从床上弹坐起来!
他神色惊骇、热汗不止,满脑子浮现出来的画面就是这般香艳火辣。
但是凌隽是谁?幻琴又是谁?他和他们是什么关系,他怎会突然梦见这么清
晰的一幕?
仿佛他就是凌隽,初晴就是幻琴!
记得初时曾向他提及前世今生之类的话题,当时他还笑话她无所不用其极的
想利用机会接近她。
可是现在他怎么也会出现同样的疑惑?
不,他一定是被初晴这个女人给影响了,才会陡生这种幻觉!
没错,肯定是这样。
唐骏再看看躺在他身侧半裸的初晴,已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和她从客厅玩进房
里,瞧她那累瘫的模样,他不自觉地勾起嘴角,自得一笑。
从没一个女人的身子会让他如此眷恋,为何他会被这样的一个女人所吸引?
莫非这真是前世所定……
摇摇头,唐骏起身着衣,在初晴的额上轻轻一吻,眼神是清澈的,他明白自
己要的是什么。
唐骏才走进浴室,房里的电话突然响起,吵醒了正在深寐的初晴。
她出索着床头,好不容易拿起话筒,仍是一脸睡意且沙哑地说:「喂。」
「哟!你就是昨晚和唐骏在一块儿的那个女人吧!昨晚愉快吗?」话筒里传
来了蒋仪的声音。
「你……你是……」初晴霍然清醒,也才发现自己正在唐骏的房里,双颊著
然散红。
「我是唐骏的旧情人,昨晚咱们见过面不是吗?他呢?」
初晴黯下眼神,心脏猛地一个巨撞,再看了看身畔无他的人影,似乎更慌了。
「他……」突闻浴室传来了水声,她狂跳的心这才稍稍安下,「他在浴室。」
「他就是这样,每每一进浴室就是半天。」蒋仪以非常熟捻的语气说。「既
是这样,那咱们就聊聊吧!」
「聊什么?」初晴防备地问道。
「随便,不过我倒想给你一个忠告,想以身子绑住男人是最笨的女人。」蒋
仪尖锐一笑,「他那颗心早就被我给拴住了。」
「你——」初晴一震。
「你不信吗?」蒋仪颇为自信地说:「记得几年前我还和他一块儿做过泥塑,
当时我们各做了一个,他做男,我做女,后来我们把它打破,重新和了泥水再做
了一对男女深情拥吻的雕塑。咦,你该听过『你依我依』这首歌吧?这种忒煞情
多的爱恋怎能说忘就忘——」「够了!我不想听。」初晴大声喝止,泪已满腮。
「你以为我说大话吗?若不信,你可以去他的书房瞧瞧,记得那时候我把它
放在里头,我有信心它仍在那里。」
蒋仪逸出清脆的笑声,直撞初晴的心底。
唐骏在浴室突闻初晴的叫嚷声,立即从里头冲了出来。「怎么了?是谁打来
的电话?」
「是……」初晴颤着声,赶紧掩住身子,心好苦哦!
她现在好尴尬,光裸着身子在他床上,真如蒋仪所说,她也是个想以身子牵
绊住他的傻女人吗?
唐骏立即抢过电话,「谁?」
「你梳洗好了?好像比以前快了许多。」蒋仪轻笑道。
「是你!你对她说了什么?」他狠狠地眯起眼。
「没什么,不过对她说一段你我过去的罗曼史而已。」
「你无聊!」他啐出声。
「我就是无聊。今天和我出来吃个饭好不好?」蒋仪嗲气嗲声地说。
「吃饭?」唐骏眉一皱,拿着无线话机走向阳台。很明显的,他不想让初晴
听见他们之间的谈话。
初晴心知肚明地起床,拿着衣服走进浴室,等她再出来时,见他仍站在阳台
讲着电话,他们竟是这般旧情难忘……
那她算什么?
此时天方亮,一道晕白划过天际,衬着唐骏孤傲的身影,是如此撼动人心。
她心爱的男人啊!
走出卧房,当她经过书房时却禁不住好奇地推门而人。站在房门口环顾了一
周,终于在任中一仅看见了那座泥塑。
虽是抽象,但仍不难看出那对男女的情深意浓。
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多优美的诗篇啊!
而她呢?只是那诗篇中徒增的一叶悲秋残枫罢了。
合上门,也像是合上自己那颗妄想的心,滴落的泪就当作是这场可笑肥皂剧
的句点吧!
初晴不告而别……
回到家整理一番,初晴出门欲往公司时,却见到久未碰面的刘子梵。
「学长,是你。」她又惊又喜,原以为上回的不欢而出惹恼了他,他不要她
这个朋友了。
「是我,半个月前我临时去了出日本考察业务,来不及告诉你。」刘子梵抱
歉地道,「对不起。」
「没关系。难怪我打了几通电话找你,他们都说你不在。」她吁了口气,
「这一趟日本之行还顺利吗?」
「一切都还好,只是心神不宁,做起事来挺没劲的。」他坦诚道,意有所指
地盯着她的眼。
「你……你别这么说,我……」初晴不自在地道。
「别为难,这阵子我故意不找你就是想让自己的思绪能清楚点儿,而且我也
已经想通了。」他勉强挤出一抹笑。
「你?」
「很惊讶吧!我是说真的。一开始就只是我一相情愿而已,你对我只是当朋
友、哥哥看待而已。」他看了看蓝天,陡地一笑,「退一步海阔天空,这句话实
在一点儿也没错。」
「子梵,我……」她心头一酸。
「不过我还是要劝你,那个唐骏不适合你,他只能当情人,做不得终身伴侣。」
刘子梵语重心长地说出这番话。
初晴别开脸,那蛰伏在胸中的疼似乎被他这番话所挑起,那尖锐的感觉直捣
她心窝,她只能言不由衷地说:「谢谢你,我明白。」
「那就好,送你一程吧,我刚好也要去公司。」刘子梵指着自己的车,微笑
道。
「嗯。」她大方的同意了。
一路上他们有说有笑,一扫以往的尴尬,好似又回到学校时的自然与熟络,
不知不觉中已到了誉全大楼前。
「谢谢你,子梵,有空咱们再碰个面吧!」初晴开心地说。
「没问题。」
刘子梵笑意盎然的回应,「咱们再联络。」
初晴点点头,看着他离开,正欲转身时看见唐骏的车尾随而至。
他摇下车窗,「你上来一下。」
「我?我要上班。」初晴有意口避。
「不扣你薪水、不算迟到总成吧?」唐骏一脸冰冷,没有半点儿表情地睨着
她。
「可是……」
「上车!这里不能停太久,快点!」他深不见底的黑眸更加黯沉,冷漠的语
气比北风还冰冷。
初晴被动地上了车,无法从他复杂难测的狂烈眼神中抽离目光。「怎么了?
脸色不太对。」
「为何不告而别?」
瞬间,车内弥漫诡异的气氛,初晴的脑海仿佛卷起惊天风暴。让她不知所措。
久久,她才低吟出声,「我想我没必要留下。」
他为何要用这种口吻逼问她?当时她的确是多余的,更何况他正与旧情人叙
情的空档,哪有她存在的空间?
「这只是你的藉口吧!」他突地哼笑了声,语调中带了丝无情的讥诮,「是
不是急着去约会?」
「你是什么意思?」初晴翠眉一锁。
「你亲爱的学长啊!刚才不是他送你来公司的吗?想必从你离开后,就一直
是和他在一块儿了。」他带怒的眸光凝照她错愕的脸色。
唐骏今早一发现初晴不见后,就立即冲出门找她,沿路逛了圈仍不见她的人,
心想她或许回家了,因此又赶去她的住处,哪知道正好看见她与刘子梵在屋外谈
笑风生的模样。后来她又坐进他车里,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你别胡说!」初晴睁大眸子。
「我说错了吗?但我很好奇,哪有男人会让自己的女人陪另外一个男人过夜,
莫非你们是串通好的?」唐骏怒火攻心又口不择言,他明明知道初晴跟着他时仍
是处子,却依然气不过而口出恶言。
殊不知他的指控就像鞭子抽打在初晴的心口上,一颗心鲜血淋漓……
「我不想跟你说了,停车!」她气得浑身发抖,咬牙道:「我要下车!」
唐骏赫然煞住车,横过她的身子将车门打开,愤然说道:「有骨气你就在这
里下车!」
初晴看了看车外,发现已脱离了市中心,就算要拦计程车都非常困难。但只
要一想到唐驶的恶劣批评,气焰就立即涌上,让她顾不得一切地跨下了车子。
「好,很好,你就在这里等你的学长来救你吧!」他发出不雅的咒骂声,方
向盘一个打转,掉头驶离了她身边。
初晴傻在原地,泪已潸然落下。
她无助地蹲下身,大声哭了出来。她没想到整件事竟会变成这样,变成她无
法收拾的残局……
她确定与唐骏前世必然是相知相爱的一对,只是有缘无份。
为何今生两人无法再续前缘,情伤还反而更剧更痛!
突然一只手伸到她面前,唐骏沉冷的声音从她头顶飘来,「起来吧,别哭了。」
初晴抬起水雾般的大眼,望着他那张如神抵般俊逸得几乎摄人心魂的脸孔,
鼻间轻抽了口气。
「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留你一个傻女人在这儿,怕你迷路了。」唐骏将她拉起,抓着她的手未松,
直往后拖。
远远地,她看见他的车。「原来你把车停在这儿,难怪我没听见车声。」
「我等着你追过来,哪知道你笨得像只猪,只知道躲在角落哭。」他冷冷地
撇了撇唇,十分怨恼地说。坐进车后,他又道:「你不是喜欢我,发誓要诱拐我
的心吗?这样就受不了,以后还有戏唱吗?」潜藏在他心底的是种说不出的害怕,
他居然会怕她就此放弃了他。
初晴痛苦地垂下小脸,「你不该冤枉我,我和子梵是清白的!」
「子梵!你都得这么亲见喊他的名字吗?」唐骏邪亮的眼瞥着她,唇边扬起
一抹不屑又轻狂的冷笑。
她别开眼,躲过他邪肆的目光。「你不也和旧倩人藕断丝连?」
「吃醋了?」他笑得更狂。
「我当然难过,如果你离不开她,那我真的变成了一相情愿的傻女人了。」
初晴说不出心中苦涩,尤其是脑海晃过那个男女相拥的泥塑时,她就再也提
不起劲儿了。
「也就因为如此,你才吃回头草,找上刘子梵?」他挑起眉,眼底泛过一丝
寒光。
「我没有……」
「是吗?」他将车靠边一停,深邃的目光凝住她的。
「我也是正巧在出门时遇上他。他是来告诉我他想开了,以后不会再对我…
…」初晴垂下眼睑,语带踌躇。
「他的退缩让你后悔难过了?」唐骏挑起她的下颚,齿缝迸出冷悒的低笑声。
「没,我——」唐骏立即低头堵住她的小嘴,滑舌挑逗着她,翻覆沉沦了她
的思绪。热浪不停在初晴脑海内肆虐蔓延,赤裸的烈焰就要吞噬了她……
「记住,你已是我的女人了,别再打别的男人的主意。」他灼热粗扩的男性
气息喷拂在她脸上。
初晴心一动,「你的意思是,你已爱上——」
「我没这么说,只是警告你别双脚踏两船,免得两头落空。」他连忙撇清,
推开她的娇躯。
「你……」突然攀升的喜悦又垮落下来,她身子一软,靠着车门,苦笑地安
慰自己,「还好,你没说我已出局了。」
不是说好要合上心吗?怎么一见他就再也无法放弃?
就当前世情、今生还,她欠了他的吧!
「那你和蒋仪还有另一个未婚妻呢?该如何解决?」她无力地问。
「我的选择以后你自然会知道,别急。」唐骏不做正面回答,换档至「D」,
又上路了。
「我能问我赢的机率是多少吗?」她试探着。
他笑了笑,只是默不作声地开着车,专注着路况。
初晴无力地靠着椅背,不敢去猜测他的想法,任街景自她身侧晃过,却带不
会心里一点点的忐忑。
第八章
「还真难得,三个月不见,今天终于见到你了。」誉全的总裁唐森看着儿子
进入客厅,立即板着张脸说。
「爸,你也知道我忙啊!」唐骏将西装外套抛在椅背上,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你忙,忙着怎么哄女人是吧!」唐森冷冷地瞥他一眼。
「既然你对自己的儿子一点儿信心也没有,那我走好了。」唐骏赫然站起身,
皱着眉宇就要离开。
「你给我站住!」唐森猛一拍桌站了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忘了吗?」
「是誉全与日太合作的大日子。」唐骏冷峻一笑。
「既然知道你还走?」
「爸,你也明白我今天会回来也是因为这桩合作事宜,是你不欢迎我。」唐
骏也不客气地回道。
说穿了,他根本没意思回来参加什么合作餐会,这分明是假借合作之名谈联
姻嘛!若非自己身为誉全的少东,他才不愿意回来当宠物任别人戏弄。
「我是你爸,不过说你几句,你就受不了?」
唐森吹胡子瞪眼,对于唐骏,自小他就驾驭不了,何况是现在已长成如此魁
梧的男人。
而他所求不多,只求儿子能早日抛开当年蒋仪负心的心结,找个女人正正当
当结婚生子,而这个对象只有孙菱菱莫属了。
唐骏深吸了口气,重重吐出,「对不起,爸。」
「算了,等会儿你孙伯伯和菱菱就要来了,什么是待客之道你应该懂吧?」
唐森没好气地睨了儿子一眼,又重新坐回牛皮椅。
「这是当然,只要你别再提我的婚事就行了。」唐骏先下了战书。
「你——你这样下去何时才能成家,别忘了你已经不小了。」唐森既说不过
自己的儿子,只有叹息的份了。
「爸,我会结婚的,这事你别担心。」他沉定的脾子波澜不兴地看着父亲。
「和谁?哪个风尘女郎吗?」唐森忿忿然道。
「等我有了对象自然会带回家让你评鉴,您老人家就安心等,别急。」唐骏
嘴角轻轻上扬,举手投足间净是潇洒。
儿子微眯的眼底有着他从未见过的恰然快意,这让唐森莫不震惊。
他不禁摇摇头,「算了,只要你日后别带个乱七八糟的女人回家就行。真搞
不但你在想些什么,菱菱又漂亮、又懂事,更拥有大家闺秀的气质,你到底看不
上她哪一点?」
多少政商界的名人死追活缠着菱菱,她连看也不看他们一眼,独钟唐骏,偏
偏唐骏脑袋短路,一点也不把她放在心上。
「她是美,但大家日秀的气质只有在你面前才会展现。」唐骏冷冷一哼。他
尤其最受不了的就是她骄纵的个性。
「你这是什么意思?」唐森眉一皱。
「没什么意思。餐会在哪儿举行?我们该走了吧。」唐骏转移话题。
「对了,你下个月五号没别的事吧?」唐森突地一说。
「我……」唐骏脑子转了转,那天正是蒋仪的泥塑展啊!他答应她一定莅临,
而且还会带件非常有价值的贺礼,走不开啊!
「有事?」唐森看出他在犹豫。
「先说说你的事。」唐骏遂道。
「那天将进行我们和日太首次合作的案子,这项工作就交由你和菱菱去完成。」
唐森顺理成章地说。
「什么案子?」又是孙菱菱,唐骏颇感不耐。
「这就是你每次都在合作会议上缺席的后果!唉——」唐森大摇其头,「你
们得走趟西欧,争取『岁蜜儿』在台的代理权。」
「西欧?」唐骏一愣,这一去又不知多久,再说和孙菱菱一起岂不烦死!
「我不去。」
「唐骏!我知道你反对和菱菱前往……这么吧,如果你谈妥了这个案子,我
就不再逼你结婚,怎么样?」
「确定?」他眯起眼。
「绝不反悔。」唐森向他保证。
「几点班机?」
唐森翻开记事本……「下午五点。」
唐骏沉吟了会儿,还是妥协了,「好,我会准时到机场。」
近来誉全的职员似乎对初晴与唐骏的关系愈觉好奇了!
前阵子不少人不仅一次撞见他们俩同时到达公司,还发现以往极少到楼下的
唐骏最近经常在各楼层出现,是为了见初晴吗?
但又说不出他们之间有任何的亲昵甜蜜,一场恋爱谈得暧暧昧昧,反而引来
不少外人遐想。
许多人猜测初晴不过是代替秘书室的小妖精成为唐骏的情妇,顶多用来暖床
的,否则她怎会还屈就小妹的职务,不早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初晴在餐厅用餐时就正好听到前桌几位同事谈论着这些内容,心情一时沮丧
不已,才回到影印室胃疼便发作,而且好想吐啊!
「唉。」她抱着肚子无奈地叹口气。
「初晴,你怎么了?脸色好苍白!」程珍午休时都会来看看初晴,并与她聊
聊天,但今天她一来到影印室,看见的就是初晴抱着肚子趴在桌上的痛苦模样。
「我……我没事……」初晴勉强一笑。
「怎会没事呢?一定是哪儿不舒服?」相处数月,多少她能了解初晴的毛病,
胃痛就是她的痼疾。
「老毛病了,忍一忍就过去。」
「就是老毛病才得注意!你去看过医生没?」程珍知道她八成又吞了一堆胃
乳片救急了,但那些东西怎能治本呢?
「看病还不是拿药吗?我身上都有自备。」
瞧,她说的不和她猜得一样!「真是说不过你,你这次似乎比以往严重,还
是找个时间去看一看。」上班音乐声响起,她看了看腕表,「不多说了,可别忘
了我说的话。」
交代了几句,程珍便赶回自己的办公室。
初晴拿起桌上的资料准备影印,想吐的感觉突地涌上,她立即冲进隔壁的洗
手间,大吐狂吐了起来。
怎么搞的,以往她顶多恶心一阵子或痛一会儿就好了,但今天怎会变得这么
严重?而且那股恶心感又和以往不太一样,直让她难过得吃不消。
她真要如程珍所言大费周章地请个假去看医生吗?
为什么人一遇到不舒服时总会伤春悲秋起来,现在的她好想看看唐骏哪!自
从上回见面至今已近半个月没再碰面了,不知他在忙些什么?
想去找他又没理由,真让她彷徨不安,难道她与他这段不算有感情的感情就
这样无疾而终了?
她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去医院一趟。
她给自己的理由是她已经够悲惨了,自己总该多爱自己一点儿吧!别再折磨
可怜的胃了。
请了半天假,初晴直接前往医院,但检查出的结果却让她吓一跳。
她……她竟然怀孕了!
天,她连一点儿心理准备也没有,该怎么办?告诉唐骏吗?
犹记得他曾说过只要她怀了孩子他就接受她不是吗?那表示老天可怜她,终
于让她成功的得到了他……
可是……她得到的并不是他的真心,即使他接受了她、娶了她,也不过是她
达到他的条件——怀了他的孩子。
这教她情何以堪,如何接受?
初晴茫然地走着,不知该往何处,但双腿却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唐骏住处的大
楼外。
他在吗?她不确定,但还是向警卫先生说出自己的目的,按了他的门铃。
对讲机里出现了唐骏的声音,让初晴喜不自胜,也在他的允诺下成功走进他
屋里。
「你怎么来了?」他状似忙碌地埋首在堆了一茶几的文件上。
「哦……」见他这么忙,她怎好在这时候跟他提怀孕的事。
况且她也害怕说出后,他们俩的关系会变得更复杂,也担心如果他后悔了,
忘了当初在激情中许下的承诺,她又当如何?
他抬头邪笑地看着她,「怎么,几天不见,快想死我了?」
「你若忙那我走了。」她垂下小脸,显然不知所措。
「等等,我是很忙。你呢?现在应该是上班时间吧,怎么有空来?」唐骏闲
适地开口,柔和的神情让初晴忧了神。
「我请了假。」她低声地说。
「就为了来看我?」他低沉的嗓音添了抹不可思议的魅力。
初晴只能点点头,突然她看见放在屋角的两只大皮箱,试探地问道「你要出
远门是吗?」
「对,我待会儿得去一趟西欧。」他状似开心。
她的小脸抹上一层苍茫,想问他是跟谁去?做什么?却碍于身份根本开不了
口。
唐骏气定神闲地看着她,流露出洒脱气度与迷人风范。「想知道我去几天、
何时回来、又带谁去对不对?」
初晴微愕,没想到他会猜中她心里的话。
「我和孙菱菱去,最快十天回来。」他丝毫不在乎地坦言。
她双手紧紧绞扭着衣摆,心口一酸,眼角已流出泪。
「别想歪了,你应该听说了誉全和日太合作的消息吧!这次去纯粹是为了公
事。」唐骏站起身走向她,双手扣住她的肩,轻吻了下她的眼角,「爱哭鬼。」
「我……」她赶紧拭了拭泪。
「你来得正好,我很多资料还在整理中,怕来不及。」他看了看那桌子的凌
乱,无奈一笑。
这得怪他事前丝毫不肯插手合作案,如今既将担子扛下就得做好它,这是他
给自己的期许与责任。所以这阵子才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看完所有的档案,连公
司都没空踏进去一步。
「我能帮你什么吗?」初晴强颜欢笑。
「你能帮我送样东西到一个地方吗?」唐骏从屋子的另一方搬来一个已经打
包好的纸箱。「就这个。」
「当然可以。」她非常高兴能为他分忧解劳。
看他小心翼翼地将它搁在她脚前,她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很重要吗?」
「嗯……是很重要。」他从上衣口袋里抽出笔,写了一个地址给她,「就这
个地方,最好得在三点前送达。」
「我一定帮你办到。」她收下便条纸。
「等等!」唐骏叫住她,并走到她面前,挂着眉打量着她。
「我……我怎么了?别这样看我。」她害羞地别开脸。
「你瘦了许多。」他灼灼的目光在她的眉眼间不曾稍离。「是不是又常常懒
得吃午饭了?」
初晴闻言鼻头一酸,硬是压下心中倏扬的激烫,「你多心了,我有吃饭。」
「那怎么还会搞成这样?」唐骏以大拇指轻轻抚弄她瘦削的面颊,「吃胖点
儿,我喜欢丰腴点的女人,摸起来才有感觉。」
她羞怯地低下头,虽然已有多次接触,但她仍无法习惯他的轻浮。「不理你
了,我得赶在三点前将东西送到。」
「等等!」他抓住她的手臂。不知为何,此刻他突然想留住她。
「别这样,这东西对你而言不是很重要吗?时间快到了。」她笑了笑,看着
壁上的时钟说。
就在初晴打开门之际,唐骏突然开口,「如果你平安将它送达目的地,我就
是你的。」
「啊?」她瞬间回首看他。
他扯着笑,邪魅地勾起后,「记住我的话。」
初晴愕愣了会儿,然后合上门,却怎么也弄不清他话中含意。她和这东西有
关联吗?为何他敢对她说出这样的大话?
难道他认定她送不到?
不,她会办到,一定会办到!既然不想以孩子留住他,能以这样的方法简单
留住他也可以,她一定要办到!
初晴抱着有半个人高、约莫五公斤重的箱子出了大楼,立刻坐上计程车前往
唐骏所写下的地址。一路上她手捏着纸条,紧张地猛看着腕表,嘴里不停说着,
「司机先生,已经两点半了,快点儿好吗?我得赶在三点以前到达那里。」
「小姐,我已经够快了,别催了。」司机猛加油门随着她的意思狂飙,没多
久,车子忽然停了下来。
「你怎么不继续开?」初晴着急地问。
「这里是单行道,如果绕道的话可能来不及三点到达。小姐,你还是从地下
道走过去吧!」司机建议道。
「这样啊!好!」
初晴付了车资后,抱着纸箱步出计程车,但她看看地下道,心忖东西这么重
又庞大,走阶梯是很费事的,不如穿越马路吧!
于是她手捧着箱子,趁没车通过时快步穿越,直往对街跑。
哪知道就在快到达时,突然从转弯口冲出一辆车,她情急之下转过身体,以
身躯保护纸箱……
车子撞上了她,初晴尖叫了声,仍抱着纸箱不肯松手,但身体发出的剧疼让
她眼前一暗,口吐鲜血便倒地不起。
「天!撞人了!撞人了,叫救护车,快!」路人仓皇大叫。
初晴耳畔隐约听见有人问她,「小姐,你要不要紧?怎么通知你家人……」
「箱……箱子……救救箱子……」初晴气若游丝地说。
「什么?救箱子?」那人听得一头露水。
突然她感到胯下一股湿意,心头更是惊慌,「还有孩子……救我的孩子……」
她的手陡然一松,捏于手心的纸条掉在地上。
「小姐,你到底说什么?救箱子还是孩子?」路人奇怪地蹙起眉,眼尖地看
见自她手心落下的纸条,连忙叫人依上头的地址联络通知。
此时救护车的鸣笛声已渐渐趋近,初晴便在深沉昏迷时被送往医院。
唐骏正准备搭车前往机场,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他臆测或许是初晴任务达成
打来向他炫耀的。
「喂,初晴吗?」他笑意盎然地接起电话。
「你的初晴现在正在医院急救。你还真狠,真把东西送来了!」蒋仪冷冷的
声音从彼端响起。
「你说什么?初晴她……」他的脸色一转苍白,握着话筒的手指关节攀然泛
白。
「她就在我展览会前面被车撞了,满地的血,我看是……人现在已送到××
医院,呢祈祷老天爷保佑她吧!」
唐骏闻言心脏狠狠一揪紧,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呀!不是让女人流泪就是流血,真受不了!」蒋仪问笑了声。「想当年
只有我不着你的道,你是不是很不甘心啊?」
许久她仍等不到他的回话,便大声道:「喂,你怎么都不出声?死了啊?喂
……喂……早知道就不打电话告诉你了。那东西也被撞烂了啦,不过……还是算
你赢了!」
「喀」地一声,蒋仪闷得把电话给挂了。
唐骏猛然丢开话筒,神情慌乱,爬了爬头发,倏然冲出了大门!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西欧之行,什么合作案,连东西也不带地狂奔而去!
当唐骏到了医院后,初晴还在急救中。他一直守在手术室外头等待,心思飘
摇不定,更不知如何是好。
等待的时间里,他脑海中不断盘旋着与初晴初识至今的一切,隐约中还会浮
现曾在梦中出现的情景,使他头疼不已,心神更乱。
约莫两个小时过去了,医生才从手术室出来。
唐骏立即趋向前问道:「请问里头的人怎么样了?」
医生一看见他,惊讶地说:「是你,誉全的唐骏!」
「呃……我是。」唐骏颇是难堪地一愣,随即想起手术室内的初晴,再也顾
不得颜面问道:「里面的人怎么了?有……有没有生命危险?」说到最后一句话
时,他竟然有丝哽咽。
「还好送医快,已没什么大碍,不过……」医生停顿了会儿,不知如何启口。
「不过什么?」唐骏才放下的心就因这两个字又猛地提起。
「她腹中的胎儿是保不住了。」他很歉然地说:「我已经尽力了。」
唐骏迭退数步,神情木然地看着医生,「你是说她怀孕了……」
「难道你不是孩子的……呃,对不起,我误会了。」
唐骏脑海顿变空白,几秒钟过去后,他突然激动地箝住医生的肩,「为什么
她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
「唐先生,你别激动!」
医生连忙带他到一旁坐下,「待会儿她就可以出来了,你可以去病房陪她,
不过她目前很虚弱,麻药未退下可能会睡上一阵子。」
唐骏将整张脸埋在掌心中,「我失态了,你去忙吧!我留在这儿等她出来。」
医生点点头,知道这时候他这个外人多说什么都没用的,就让他静一静吧!
医生走后,唐骏狠狠地捶打着墙壁,以宣泄心头的苦闷与懊恼。
为什么初晴不告诉他已经有孩子的事?她不是一心希望和他有结果吗?有了
孩子对她而言不正是条捷径,为何她不说?
难道她和蒋仪一样,只是把爱当口头惮,却是个一心想扼杀自己孩子的狠心
女人,对他根本不是真心的?
以往被伤害过的阴影又覆上他心头。
不久,初晴被推出来,唐骏立即随她来到病房,待护士交代一些话离开后,
他仍直盯着她苍白无血色的容颜,直在心中呐喊——初晴,你醒醒啊!我究竟该
拿你怎么办才好?
你对我是真爱吗?若不是,你又何必对我这般死心塌地?
莫非你也是为了钱和虚荣?
罢了,无论你是为了什么,请你赶紧醒来,让我知道你的心意!
他揪着发,就这样在理不情的纠葛与忧心中等了一整夜。赫然,一阵晕茫掠
过脑海,他竟然倚在床边睡着了——「什么?!你父王竟然因为我不肯投降,要
将你许配给赛卫?!不行!走,我们离开这里!」凌隽勾起幻琴的小手,炯亮的
目光表明他的决心。
「你现在还是阶下囚,怎能说走就走?」不是她不愿随他而去,而是此去他
必死无疑啊!
「我管不了那么多,与其留在这儿看着你嫁给别人,不如带你走,即使死我
也认了。」凌隽紧锁眉峰,神色凝重。
「但我不舍,我不舍得你死啊!」幻琴倚在他怀里痛哭,「出了房就全是赛
卫的手下,我们插翅难逃的。」
「该死的!他真不是东西!」凌隽双拳紧握,愤怒地吼了声。
「是他在我父王面前进谗言,让我父王乱了主张,而今天……今天……」她
的声音便咽,不知该如何诉说。
「究竟怎么了?」他急促地问道。
「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来这儿见你,以后……以后我便被禁足了。」她雪白的
脸孔凝成一张空白的表情,除了以心碎的泪珠串成的无奈。
「什么?!」凌隽震愤难忍。
「但父王答应我,即使你不投诚,他也不会勉强你,也不会再将你关进那不
见天日、湿冷恶臭的地牢。」她牵强一笑,告诉自己若能保住他一命,她这样的
牺牲是值得的。
凌隽立即由她的表情中看出一切,「告诉我,是不是赛卫拿我的命威胁你,
说!」
「不……」她摇着嗪首,晃下珠泪,「别问我,你好好过你的日子,把我忘
了吧!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相信有一天你一定能回中土的。」
她明白绝不能让他知道真相,否则他定是不会答应留下,那岂不是白费了她
的一番苦心。
她爱他,能够忍受离开他的痛苦,却不能眼看他死!
但幻琴深埋在心底的苦哪能骗过凌隽一双锐目。
「幻琴,别骗我了,你心里、脑袋里在想些什么是永远瞒不过我的,我不会
让你嫁给那个人面兽心的赛卫!」
「隽……」她里着黛眉。
登时,凌隽的眉宇爬上坚决,郑重其事地又问了遍,「跟不跟我走?」
「别这样……」
「我先说好,无论你肯不肯,我带你走带定了!」他目光中带有强悍。
「隽,好,我跟你走,无论天涯海角我跟定你了。」幻琴扬起一抹微笑,唇
畔净是无限温柔。
「既已决定,咱们这就走。」凌隽拉住她的小手,将她藏在身后,「这里离
马厩不远,我以轻功带你过去,抓紧我。」
刹那间,凌隽已闪出门外,更在守卫尚未发现他们时—一劈昏他们,更趁其
措手不及时带着幻琴直奔马厩。
几个未昏厥的守卫连忙喊道:「快!凌隽跑了,还把公主带走了!」
慌忙中追缉的追缉、通报的通报,几乎让凌隽与幻琴无路可逃。
挑了匹骏马,凌隽抱着幻琴直奔黄沙飞土上,一个不注意被一支飞箭射中上
臂,但为了避开身后无数的蛮夷小兵,又为了幻琴的一生幸福,他不敢做片刻休
憩。就这么经过了两天时间,不仅马儿早已负荷不了疲累,就连凌隽也伤重就快
支撑不住。
「放我下来吧!」幻琴凄楚的要求。
「我受得住,别担心。」凌隽冷着面容,丝毫不肯放弃。
然而身后传来的马蹄声已踩乱了他的心神,他仍是坚强地告诉自己不能松手,
绝不能放弃……
「隽,你流了好多血……放我下来,别再逞强,我不要你死在这儿……不要
……不要……」幻琴眼见他已被血液浸透的衫袖,心不住地泛疼。
「你是我的,我不放,绝下放手——」唐骏从睡梦中狂吼了声,倏然转醒!
他瞪着病床上的初晴,竟和他梦境中的幻琴合而为一了!
天!这个梦真是他们俩的前世吗?
他心乱如麻地看着仍紧闭双目的初晴,紧握着她的手,「今生你既是来与我
重续前缘,为何不赶紧醒来?为什么?」
唐骏叹了口气,看了看窗外天际已大白,著地想起他的西欧行。
糟了,他定会被老爸给狠狠臭骂一顿。
但此时此刻已没有一件事比初晴重要了。
他连忙走到长廊上,拿起公用电话话筒,按下一组号码,「邹闵吗?我是唐
骏……」
第九章
不要!凌隽,别跳……为什么你要独留我一人在世上?
等我,我要跟着你,就算今生无缘也要来生再续……
我不准你忘了我,我们都别喝孟婆汤,记得……凌隽,下辈子我会去找你,
你不能忘了我……
「不能忘了我——」初晴由昏睡中惊醒,才一睁开眼,泪水已从眼眶流出,
因梦里的一切让她心酸、心痛啊!
她完全明白了!前生她就是幻琴,唐骏就是凌隽,而今世他们会再碰面完全
是两心相系的结果。
她没喝孟婆汤,记起了一切,只为能与他相约今生那唐骏呢?他可曾喝了孟
婆汤?可曾忘了她?
初晴正打算起身,就被身上的伤势给折腾得呼痛了声!
好痛!她是怎么了……恍惚中,她想起了唐骏请她送一个箱子的事,也想起
她被一辆疾驶而来的轿车冲撞的一幕……当时她只觉得浑身疼痛,眼前一暗,就
什么也不知道了……
天!她怎么躺在床上睡着了!这里又是哪儿?她的箱子!唐骏交给她的箱子
呢?
她不能弄丢它,否则唐骏绝对会生她的气,或许再也不理她了!还记得他说
它对他很重要,她怎么那么笨、那么不小心!
她用力撑起上半身,却在使不出劲下又被迫躺下,感觉全身骨头似乎都移了
位,但她又不想被困在这儿啊!
突然,房门开启的声音响起,初晴已听见有人边说话边走了进来。
「你也真是的,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怎么都不告诉我。」
是邹闵的声音!隔着布帘她赶紧又躺下闭上双眼。
「我也一直处在浑噩中,直到最近才弄清楚自己的心。」唐骏也走了进来,
并拉开布帘,蹙眉看着仍昏迷不醒的初晴。「谢谢你百忙中帮我送钱过来,也请
你转告我老爸西欧行我不能去了。」
「她还好吧?」邹闵拉了张椅子坐在唐骏身旁。
「医生说她已脱离险境,是该清醒了,但为何连一点儿动静都没?」唐骏揉
了揉太阳穴,多希望躺在床上的人是自己。
「她可伤了哪儿?」邹闵看着初晴苍白的脸,不禁感叹道。
「身上的伤还好,医生已完全处理好,但是……」他闭上眼,心仿佛坠入一
个无底深渊。
「怎么?」
「她失去了孩子。」唐骏的眉头又是一皱。
假睡的初晴听了这句话浑身赫然一紧,藏在被中的手竟在发颤!
她没了孩子,她失去了孩子!那箱子呢?是不是也被车给辗过,完全毁了?
这么说唯一联系她和唐骏的两样东西全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她没喝孟婆汤又如何?可他喝了啊!
他不记得她,只留她一人带着以往的记忆在世间独活……
「什么?她怀孕了?孩子是你的?」邹闵吃了一惊。
「是我的,也是我害了她,若非我要她把那个男女泥塑带给蒋仪,她也不会
出车祸。」唐骏恨极了自己。
「蒋仪?她回来了?」邹闵瞪着他,「那种女人你还理会做什么?你为什么
还要留着那个鬼泥塑,早该把它扔了!」
唐骏与蒋仪的那段过往他可是一清二楚的,在那之前的唐骏可不像现在这般
阴沉不善,都是那个女人惹的祸!
「反正它也已经碎了。」唐骏仰头倚在椅背上,长吁了口气。他是早该扔的,
就不会留到现在害了他心爱的女人。
初晴却误以为唐骏的叹息来自于她的不小心,因她的不小心才将那「你泥中
有我,我泥中有你」的浓情泥塑给毁了。
原来他不过是利用她送那份最有纪念价值的礼物给蒋仪,说到底她在他心中
什么也不值!
他该恨死你了!颜初晴,你算什么?
为了那泥塑她如此小心翼翼,为了它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安危,结果呢?她
失去了孩子,也失去了他,一无所有了!
「无论如何,希望你别再伤害初晴了。」邹闵说出由衷的一句话。
「你误会了,我——」「算了,该听解释的不是我。」他意有所指的眼光转
向初晴,「关于你无法赶赴机场的理由我会转告总裁,那我先回公司了。」
「谢了,邹闵,我送你。」
直到听闻他们的脚步声同时离去,初晴这才呜咽出声,埋在心中的委屈霍然
扩大,泪水滑下眼角。
她还能执着这份不可能的爱恋吗?
好累……真的好累……
还是放弃吧!
隔天一早当唐骏从家里梳洗干净赶来医院时,竟不见初晴。
他急躁地走到护理站,对着那些护士叫嚣道:「三0二房的病人呢?她还昏
迷不醒着,你们把她带到哪儿去了?」
「你别急,那位小姐已经清醒了,而且精神不错,刚才有位先生来替她办理
转院手续了。」护士小姐着迷地看着他,对他展开一抹最妩媚的笑容。
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唐骏根本没放在心上。
「是谁?谁来办转院的,又转去哪儿?」他更形暴躁地问道。
「这我们就不清楚了,只知是位高高瘦瘦的先生,长得斯斯文文的,而且颜
小姐对他也很熟啊。对了,她还喊他学长哩!」
「学长?!」是他,刘子梵!唐骏旋身就要离开。
「等等,唐先生,颜小姐有样东西要我们转交给你。」护士小姐冲出护理站,
追了上来。
唐骏停了下来,心跳突然加快,他沉着声问,「什么东西?」
「是这条链子。」护士小姐从口袋掏出,递至他眼前。
他背脊一僵,拿过串着银戒的红绳,手居然在颤抖。
她就这样跟他了断了?她过去的百依百顺、委曲求全只是在演戏,目的只是
为了耍他?
但她为何要在这时候收场?难道是这场车祸吓坏了她,她已无力再和他玩下
去?
就连他们的前世约定也是个不牢靠的梦!
颜初晴,我已不是五年前的唐骏,这回绝不会放过你!
唐骏怒意勃发地出了医院,并打了手机给邹闵,「你有空吗?我知道你和一
些商界大小公司都有往来,帮我调查个人好吗?」据他所知,刘子梵主持一家小
型贸易公司,不知邹闵听过没。
「你怎么了?不是在医院吗?怎么突然——」「别问那么多,你听我的话去
做就是。」唐骏坐在车内,烦郁地说。
「好吧,你要查谁?把他的资料都给我。」电话另一端的邹闵摇摇头,没辙
道。
「我只知道他的名字。」
「只有名字?!」邹闵也不耐烦了,「拜托你行行好,我可是很忙的,别再
寻我开心了好吗?」
「我哪有心情寻你开心,我——」唐骏深吸口气,强制冷静,「我还知道他
和初晴是就读同一所大学,名叫刘子梵,其他当真一无所知了。」
「你说他叫刘子梵?是不是益梵贸易公司的老板?」邹闵记得数月前曾在某
个会场遇过他。
「可能是吧!你有他的电话吗?」
「你等等,我找一下他的名片。」邹闵立即翻开名片簿,终于查到了刘子梵
的联络电话。
「我只有他公司的电话和地址,剩下的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邹闵立刻将电话与地址念出来,唐骏刻不容缓地打到刘子梵的公司询问,对
方一听是誉全的少东,自然不敢隐瞒的将老板的住址奉上。
唐骏捏着抄有地址的纸张,迅速转往该处,用力按着门铃。
出来应门的果真是刘子梵!
「是你!」刘子梵一惊。没想到唐骏会这么快就找上门。
「初晴呢?」唐骏可不是来和他寒暄的,开门见山就问。
「她不在这里。」刘子梵挡下他欲闯进门的身躯。
「那么她在哪儿?」唐骏双目如炬地盯着他,「别告诉我你没带走她,我不
会相信的。」
「我没必要骗你,的确是我带走她,但她身上伤势未愈,我不可能将她安置
在家里吧?」他聪明地反问唐骏。
唐骏一愕,追问道:「那么你把她转进哪家医院了?快告诉我!」
「我不会说的。」
「你——」唐骏被迫拉住刘子梵的衣领,目光灼灼地通问。
「你放手,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说的。」刘子梵亦不服输地瞪视着他,「她
是为你受伤的,你就放过她吧!」
「你要我放过她,那谁来解放我?」
是颜初晴!是她这个女人再度闯进他已尘封的心,唤起他前世的记忆,怎能
在他为她沉迷的同时又离开他。
她是在惩罚他的不专,还是从一开始就是戏弄他?
刘子梵神色一凛,挑衅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走吧!如果真有本事就
去找她啊!一家家医院慢慢找啊!」
「你——」唐骏手一撤,「好!我会找到她,要她给我一个交代。」说毕他
转身便离开了。
刘子梵松了口气,立即躲进屋里,来到初晴暂睡的客房。「你也真是的,为
了躲他连医院也不去,这样对身体不好的。」
「我……我管不了那么多……」初晴幽然地说。
「我真搞不懂你,明明爱他,如今他找上门了,为什么不见他?」刘子梵已
被她的心思给弄混了。
「女人心、海底针」,这句话可一点儿也没错。
「他来找我只是为了责任与良心,因为我是因为他受伤,但我不要——」她
痛楚地摘下泪,一想起那泥塑,她的心就隐隐作疼。
前世今生的爱恋又怎敌得过你依我依的深情呢?
纵使蒋仪已嫁为人妇,但唐骏仍对她念念难忘情,她又算什么?
「咳……」她因过于激动而扯痛了伤口。
「好了,别再说了、伤口裂开就糟了。睡一会儿吧!我等会儿再来看你。」
刘子梵不忍牵动她的愁苦,立即将话题打住。
当他走到门际,她突然说道:「子梵,谢谢你。」
「算了,听了你前世今生的故事,我发觉自己就好像那个『赛卫』,这辈子
是为还债来的。」他苦涩一笑。
「你快别这么说。」她眉一皱。
「我不过开开玩笑。你休息,我去给你煮点粥。」刘子梵给予她一记安抚的
笑容后便步出房门。
唐骏问遍大台北地区的各大医院寻找初晴,但一个星期过后仍无所获,他不
禁怀疑是不是刘子梵将她藏到别的地方,她并不在台北。
于是他改变搜查方向,转往南部进行,一整个月下来,他所冀予的结果仍是
落空。
直到邹闵因看不惯他继续像只无头苍蝇般盲目乱窜,因而给了他一句忠告,
「我说唐骏,你找了那么多家大小医院,她就算再会藏,也不可能变得无影无踪
啊!你想,这会不会是刘子梵耍的把戏,初晴根本不在医院?」
果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唐骏立即开着快车再次冲到刘子梵的住处,然而就在不远处,他竟看见初晴
从屋里出来,这时他满腔的怒焰只可用火山爆发来形容了。
他立即加了油门,缓行到她身边拦住她。
「看样子你已经完全复元了嘛!」
唐骏冷冷的声音飘过初晴耳边,让她整个人定在原地。
「是你!」她错愕地看着他。
他那两道阴冷的目光仿佛一股阴风吹起了她一身鸡皮疙瘩。
「没错,是我,很讶异吗?」他的语气虽平淡,但眼神却喷着火,尤其当他
想起这个把月里她竟然和刘子梵住在一块儿,更是气郁难解!
「我……我有事要办,别拦住我的去路。」
事隔一个多月,她也思念了他一个多月,几乎夜夜间在枕头内哭到天明,心
更是痛到发酸无力……
「咦,多日没见,你似乎对我变得生疏了,没有半点想我吗?」后骏从车内
走出来,一步步迟近她。
「你想做什么?」初晴眼露惶恐。
「你说呢?」他邪肆一笑。
「为了那个泥塑吗?」他是如此珍惜它,但它却毁在她手上,他会甘心吗?
这也是这些天来一直盘旋在她脑海的忧虑——他不会放过她的。
「泥塑?」唐骏眉一皱。这些日子他为了找她已近乎疯狂,压根儿忘了那玩
意儿。
「对,是我毁了它,你该怨我。」她沉重地说,身子竟在发抖。「我没将你
交代的事办好,是我不好……」
唐骏看着她那自我苛责的模样,著然想起她这阵子的恶意躲藏,也更加笃定
了她是故意拿柔弱来戏弄他的猜测。
「别再装了!颜初晴!」他双手紧终住她的肩头,转冷的语调里有一股怨气。
「你……」她傻傻地看着他,他眸中闪烁的恨意攫住了她的魂!
「你还演戏,又要用这种柔情真挚的模样打动我吗?我不会上当了。」他暗
沉的眼泛出冷酷。
他不敢想像这阵子以来她都和刘子梵住在一块儿,孤男寡女一到夜里会做些
什么事,简直可耻!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的声音在颤抖。
「你当然不懂了,因为你被一场车祸给撞坏了脑子和胆子。怎么,那玩意儿
一毁,你就心想一切落空,便逃之夭夭?」他扯着邪笑,眼神幽晦深沉。
初晴整个人震住,已不知该说什么。
见她不语,他唇际扬起冷笑,「你的学长兼情人呢?怎么没和你一道出门共
度晚餐?」
「他……他不是情人……」她直摇头。
「哦?」唐骏抓着她肩膊的手劲突地一推,将她挤进路旁的防火巷内。「那
么他是什么?情夫罗?」
「你胡说八道!」她捐着唇瞪他。
「难道当初不是他要你伪装成一副不懂情事的模样勾引我,想试试我这个黄
金单身汉会不会中计,觉得这样很好玩是吧?」他冷冷的话与冰冽的眼神螫疼了
她的心。
「你……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她颤着声,「我不准你污蔑子梵!」
「哦,不准我说他坏话?」他倏然拉着她丢进车内,再坐上驾驶座。「跟我
走!」
「我要下车!」她捶着他,全身神经因紧张而紧绷。
他不受影响地开着快车,直往郊区的方向行驶。
「你要带我上哪儿去?放我下车。」初晴看着窗外的景色渐渐远离霓虹,愈
来愈漆暗,莫名心惊了起来。
唐骏仍然凛了张脸不说话,直到将车开进一处林地,才猛然将车停住。
「说,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他沉着脸。
「计划什么?」
「挑战我这个情场浪子啊!」唐骏目光犀利地瞪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嗜血冷
笑。「若成功了,改天你们就可以向人炫耀,说我唐骏可笑的栽在你们手上,对
不对?」
「不是——」她放声尖叫。
「不是吗?」
唐骏倏地放下靠背,压缚住她,狠戾地笑说:「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跟他走?
为什么不继续你们的计划?你知不知道我……」
「我知道你不会爱上我,一切一切都碎了,什么都没了……」初晴心碎低吟,
泪水不自觉涌出。
「对!什么都没了,就连有了孩子也不愿让我知道是吗?打算和蒋仪一样任
意扼杀我的孩子?」唐骏瞅起眼。
「我没有。」她的心狠很一抽,眼神转为空洞。
「那又为何与刘子梵联合起来欺骗我,说你不在他的地方?」他勾起唇欺近,
瞳底泛上冷讽。
她可知他找了她多久,找她找得多急?每当想起她伤势未愈就出院,一颗心
就掀在她的安危上!
而她却怡然自得地住在刘子梵家里,好似过去的一切从没发生过!
她到底有没有心争取他的爱?
「我……」初晴好失望,「那你呢?在承诺把真心给我的同时却与蒋仪牵扯
不断?」
「我说了等你回来,我就是你的了!」唐骏激动不已。他告诉自己,如果她
告诉他,她还想争取这份憎,他就原谅她。
「但我失败了,你交给我的宝贵东西让我打破了,你还要我吗?」她突地发
出一阵苦笑,「破就破了,孩子没就没了……我不要你的爱了。」
「你不要我的爱,所以重投人刘子梵怀抱?」他的俊睑泛上了丝自嘲笑谑。
初晴垂下双脸,两眼已镌上伤害,像是要报复他,她竟说:「他的爱一向任
我取索——」唐骏不待她说完,立刻还击,「因为他的爱廉价嘛!」
「你——」就在她愤恨交错时,他毫无预警地动手脱去她的运动衫,撩起蕾
丝胸衣,暴露出她浑圆白皙的胸脯!
「说,你曾为刘子梵张过几次腿?」他沙哑地问道,轻蔑的低笑,并一把握
住她颤动的乳丘。
「住手……」她哑着声。
「这种音量真没说服力。」唐骏冷啥,「该不会他从没满足过你?」
他的话让初晴的心一冷,解释的字串就这么模在喉头,碎人腹中。
「不说话,是在等着与我重温旧梦了?」他戏迫地笑了笑,紧抓住她的胸,
上头瞬间出现红痕。
「想问……你曾爱过我吗?」她眼角滴下泪,他的霸这是种锥心的痛啊!
唐骏的脸色一凛,忽而发出讪笑,「当然爱,不就爱现在的你,服服帖帖地
依顺我。」
初晴咬着唇,双手抵拒着他粗扩的胸膛,鼻间抗衡着他成熟的男人体味。
唐骏野蛮地拉起她的手,抵在玻璃窗上,冷笑道:「何苦白费力气呢?这种
抗拒的戏码演多了会让人反胃。」
下一瞬他已褪下她的运动裤,伸手至她的棉裤边挑逗着她柔软的腹肌,这样
的抚触令她身子控制不住地一颤!
「哈!一个多月不见,你还是那么敏感,是只对我如此,还是对刘子梵也同
样这么热情?」他猖狂的笑容肆无忌惮地螫伤人。
「你既已为我编派了所有罪证,干嘛还问我?」她僵硬地问。
「那么你是承认了。」唐骏眯起狭眸,压低噪音,跟着他野蛮的以阳刚的身
躯压住她,手掌探进她的底裤,大胆放肆地贴着她的下体。
「嗯……」她嘤咛了声,屏住呼息。
「别再跟我玩游戏了,颜初晴,我要你拿出本事!」他突地掰开她双腿,让
她以极羞耻的模样呈现在他眼前,「对,这些湿润不就说明了你仍不能对我免疫
吗?」
她愕然一窒,涨红了脸,「既然唤不回你的爱,就离开我……」
「你真要我的爱?」说完他冷冷低哼了声,压根儿不信。
毕竟几百年过去了,海警山盟也灰飞烟灭,她根本不会在意,只会拿这段好
笑的记忆玩弄他。
「但要不起……」她苦涩一笑。
「得了吧!还想玩?」唐骏扬起唇角,「那我奉陪。」
他立即解开她仅剩的胸罩,把她亟欲遮身的手压制住,邪恶的眼光仔仔细细
浏览她全裸的胴体,每一寸每一分皆不放过。
「你别这样……」她被他放肆的目光盯得难受万分,苍白的脸孔转为羞赧的
红嫣。
「那么这样吧!」他阴冷一笑……
「唐骏——」初晴浑身倏而掠过一阵战栗,似水星眸无措地紧闭又微张,流
露出一脸面然醉意……
他目露猩红,渐渐沉入灰浊颜色,并以右膝撑开她紧拢的两股……
「不——」初晴低喘地睁亮眼,也看见他衣着依旧完好,自己却已无一蔽体。
太……太侮辱人了!
「游戏是你开始的,现在才喊停,太不守游戏规则了吧!」他以自己的男性
象征抵在她的柔穴上。
「你会后悔。」初晴急喘着,心已拎至喉问。
「是吗?如果我告诉你,我早已后侮了呢?」他阒沉的眸子定在她粉红带白
的俏脸上。
她头晕脑胀,弄不明白他的意思。
「后悔把自己的心给了你!」他紧抓住她的腰,骤然一顶。
初晴下体的胀痛没让她听清楚他的话。
「啊……」她别开脸,不愿让他瞧见自己难捺的表情。
「既然和情人住在一块儿了,应该是夜夜狂欢,怎么还那么紧?」唐骏微眯
起眼,盯着她潮红的脸,嘶哑地问道。
他的话又一次重重伤害初晴,她闭上眼,痛心地说:「我……我得天独厚…
…」
「好个得天独厚!」他腰杆一沉,猛然深人她柔嫩的蕊心中,五官抽搐道:
「今天过后,游戏终止,我会放过你。」
初晴无助地攀住他的厚肩,指甲掐进他的臂肌中,承受他一次次愈来愈剧烈
野蛮的冲刺。
体内发出的抗拒渐渐消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亟欲灭顶的欢愉,她情不自禁
地夹紧了他,沉溺在这一场狂风疾雨的疯狂……
初晴淌下了心碎的泪。她已不再是他的幻琴,他也不再是她的凌隽!
凌隽和幻琴那段异国深恋,就随着他的无情消逸吧!
原来爱竟是这般经不起考验,数百年流转下,已成灰烬……
你是我的,我不放……绝不放……
他终究还是放了,前世放开了她,今生依旧……几百年的找寻终落了空……
第十章
初晴面无表情地下了唐骏的车,直迈向自己租赁的公寓。
走了数步,她停顿下来回头凝住唐骏的眸子。
「进去,我要看着你进去。」他说。
她仍定住不动,轻启后,「能不能告诉我,你喝了孟婆汤吗?」
「嗯?」唐骏脸一沉。
「喝了吗?」
「你看过孟婆汤这种东西?古老传说中的玩意儿你也信?如果你真见过它,
那我就忍不住想问,孟婆长相如何?可美?」他狂肆一笑,语出轻浮。
初晴一怔,「你喝了!我早该猜到你喝了。」说完她旋过身子,步履蹒跚的
走进公寓。
唐骏凝着脸孔,逼住眼眶里的水气,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离开了他,直到她
消失在红漆斑剥的铁门内。他沉痛地趴在方向盘上,久久后才发动引擎离开,躲
回了办公室。
此时夜深人静,唐骏没点灯,颇是温恼地仰在小牛皮椅上闭目沉思,脑海却
怎么也挥不去初晴的影子。
为什么他会瞧不出她是个游戏女郎?
他已死的心是因她而生,而她却在他无法失去她的时候甩身离去!
该死的!
电话铃声乍响,唐骏厌恶地皱起眉。已经十点了,怎还会有人打电话进公司?
而且还是他的专线?
他啤了声后拿起话筒,「喂!」
「我终于找到人了!一是蒋仪的声音。」是你。「他蹙着眉峰。
「我是来告诉你明天我就要回美国了,愿不愿意为我饯行?」蒋仪娇笑道。
这一个月来她故意不找他,只是想试探他对她是否还有心,但整整等了数十
天,他就像消失了般,连个影子都看不到,她想不死心都难哪,这个男人分明已
经不爱她了。
「没空。」他直截了当回答。
「还在找她?」她也不避讳。
「你——」唐骏浓眉一拢。
「别瞒我,这事早就传到商界众所周知,大伙都知道你在找个女人,只不过
不知是谁,但是我就知道。」她挺骄傲地说。
「你又知道什么?」唐骏不耐烦极了。
「知道你们俩爱死彼此了,奇怪的是她为什么跑了呢?」
「你烦不烦!没事我要挂电话了。」他懒得听她说废话。
「喂,你以为我乱说啊!难道你看不出那个『纯』女人爱死你了吗?记得她
发生车祸那天,有个目击者来通知我,他问我……」蒋仪停顿下来想了想。
「问你什么?」他不耐的嗓音蓦然提高。
「凶什么嘛……我想起来了,他问我那个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宝贝,为什么她
情愿救它以自己的身体让车撞,奄奄一息时还叫人先救那个箱子还有肚子里的孩
子。」
唐骏闻言一震!
她扬声大笑,「你又弄大人家的肚子了?」停顿了下,她继而又发表高论,
「不过救孩子我能理解,但是干嘛救那个破箱子?你是对人家说了什么?让人家
都快死了还对你这么死心塌地的。」
他脸色突然变得僵冷,「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只是我不明白,你既然那么在意那箱子,不准她砸了它,干
嘛还要和我分手……」
蒋仪拔高嗓音说着,浑然不知唐骏已将话筒搁在桌上,走出了办公室。
「昨天你怎么突然走了,害我吓了一跳,以为你又被——」刘子梵顿住了话,
怕又勾起初晴的伤心事。
「我想我也躲得够久了,为了避免让人说闲话,我是该搬回来了。子梵,这
阵子谢谢你的照顾。」她并未道出唐骏曾找上她,反正他已经放了手,再说只是
徒增悲伤。
「初晴,你非得对我这么生疏吗?」她的言下之意已限明白了,他刘子梵根
本不能代替唐骏的位置。
「我……」
「我懂,别再说了。」算了,这样的事实他早就预知了,何苦再为难她呢。
初晴垂下小脸,不知该说些什么。
刘子梵暗骂自己破坏了气氛,连忙找话题,「接下来你的生活该怎么办?要
不要到我公司来?」
她摇摇头,笑了笑,「自从上来台北后就一直让你照顾,我想我是不适合这
里的生活。」
「你的意思是……」
「回高雄乡下。」她黯下眼。
「什么?回去高雄你能做什么?」说什么她也在台北住了好几年,一时间能
适应南部的生活吗?
「我不想做什么,反正有爸妈养我,我只想静一静,为未来的路作打算。」
她看着他,从容地说,不想让这个关怀她多年的男人担心。
她不能给予他要的爱,至少不要让他挂心于她。
「学长,答应我一件事。」她突然说出这句话。
「什么?」刘子梵怔愣。
「试着去关怀别的女人,学着去爱我之外的女人。」她幽幽说来,是如此的
云谈风轻。
刘子梵先是一震,久久才释然笑道「好,我答应你。」
初晴也笑了,是发自内心的深切笑容,无形中在她眉宇间添了几分成熟的韵
味与感性。
「让我送你。」
她没有拒绝,只是无言收拾着行李。
虽已是初秋,但高雄的烈阳仍是刺眼灼热。
初晴坐在房间书桌前,两手支颐地看着屋外灿阳透过绿叶筛洒而下的点点光
亮。
今天又是个艳阳高照的日子,为何却照不进她那颗已湿冷的心?
她低着头写了几首小诗,字字浓情、句句意深,但写着、写着,却怎么也找
下到该画下句点的字来。
心好乱啊!
「初晴!酱油用完了,帮妈妈去前面张妈妈的杂货店买一瓶回来。」
母亲的声音突然从楼下传来,初晴立即将杂记本塞进抽屉,快速奔下楼。
「妈,您怎么那么早就做午饭了,我早餐才刚吃过呢。」
「我们乡下人一向三餐正常,你晚上不睡觉,当然睡到日上三竿了。」颜母
慈蔼一笑,剥着手里的豌豆夹。
「妈!」
「你突然跑了回来,妈又怎会看不出你心事重重的,晚上不是坐在桌前叹气,
就是闷在被里偷哭,你以为妈不知道吗?」颜母关怀地注视着女儿。
「我……」她垂下眼睑,泪已不知不觉凝聚在眼中。
「告诉妈,是不是子梵……」
「不是的,不关他的事。您不是要我去买酱油吗?我这就去。」初晴逃走似
地走出家门,牵着那辆陪了她十几年的单车,慢慢骑在细细长长的柏油路上。
小小的镇上,她一个离家多年的女子突然回来了,自然引来三姑六婆的揣测,
因此单单买一瓶酱油的路上,她就看见许多好奇的眼光凝在她身上,即便与她点
头招呼,也都怀着看好戏的心态。
酱油放在单车前的铁篮内,摇摇晃晃地发出叮咛响,听着、听着,初晴的思
绪竟又飘荡到遥远的过往……泪又像断了线的珍珠,落得怅们……
突然,一只厚实的大手取走了铁篮内的酱油,她愕然地抬起眼。
「骑车这么不专心,只顾掉眼泪,又蠢又丑。」
一个戴着深色墨镜的男人恣意地站在路旁,手里把玩着酱油瓶,在这淳朴的
小镇上格外突出又引人注目。
「你——你怎么知道我……」
「怎么知道你住在这里是不是?」唐骏扬起唇角,替她说了。
「我想凭你的财与势要找个人并不难,我不诧异。」但她不明白,他既已放
了手,又为何纠缠不清。
看了看空洞洞的铁篮内,既然酱油被他「坑」了,她只好将单车掉头再去镇
上买一瓶了。
「刘子梵告诉我的。」他在她背后扬声说道。
她没停下单车,「他不会说的。」
「他是不说,是我求他说的。」他快步走了过来,拉住她的单车尾。
「你胡说,子梵他最守信用。」她没辙地下了车,但仍低着头没看他。心未
死,就怕见了会更痛。
唐骏冷冷苦笑,「没错,他很守信用,我求了他三天,他死都不肯告诉我,
还真是个多情种。」
初晴叹口气,「你怎么又——」「别生气,我只是说说,这次不会再乱吃飞
醋了,因为我知道你心里容得下的只有我。」说到这,他笑得恣意飞扬。
「我们不再有关系。」初晴心一恸。
「是吗?几百年的纠葛真已没关系?」他瞅起眼,太阳眼镜映照着阳光,形
成刺眼的光芒。
初晴一震,身子竟隐隐发抖。
他想起来了?
不,他只是拿她以前曾说过的话谓侃她罢了。
「没有所谓的前世今生,那只是我与你玩游戏的一种手段。」她冷冷地顺着
他误解她的话说下去,但潜意识里却感觉「前世」两宇刺伤了她的心。
他为什么来?又何必来?
难道嫌她日日夜夜的惦念还不够偿还前世的价?
「初晴……」
她擦了擦黑发,故作初定,「我不想玩了,再见。」
「你对我已不再有感觉了?」唐骏沉声问过。他可以感觉她明明对他有心,
为何就是不肯原谅他当日的误解和冲动?莫非她以往的坚持当真这么不堪一击!
「我不再相信感觉。」她不带感情地说。
她是不敢再相信任何感觉,一旦遇上他,他那赋予魔力般的吸引力又让她难
以注视、抗拒不了。
可知要伪装冷硬,是得花费她多少气力?
别再纠缠她了,她不是他可玩弄的对象。
「就算是游戏,我也想一直和你玩下去,就这么玩一辈子……不,下辈子、
下下辈子都要!」他牢牢抓住她的手,愤而将单车掷向一边躺下。
「你——你怎么可以……」她杏眼圆睁。
「你可以骂我霸道、无礼,我都接受。」唐骏打断了她的嗔怒,冲动地封住
了她的柔唇。
初晴一震,身子变得僵硬,她猛然推开他。「你无耻!」
「很好,无耻也行,但今天我不会让你走出我的生命的。」他目露利光,嗓
音沙哑。
「既然从没进人你生命,又何来的走出?」她使出全力地叫出来,仿佛要把
堆砌在心中的埋怨全都吼出。
如果他心里真有她,就不会让她去送那个有着他和情人的深情泥塑……他把
她当什么?无心无感觉的笨木头吗?
偏偏她真是笨得砸碎了泥塑,就连孩子也没了。
他激动地说:「你还很着我那天那么对你吗?那是因为我——」「因为我毁
了你和蒋仪相爱的证明,你保留多年的寄托是吗?」她低首痛心地说,随即又像
想到什么的抹去泪,勉强一笑,「我一直忘了向你们道喜。」
「道喜?」
「我祝福你们相爱永远。」她强力让自己的音调说来平静。
退后几步,她拉起车子,牵着它离开。
「还记得你曾说的一句话吗?」他突然说道。
她没有回头,无论他说什么,她也决定不再停下脚步了,她不是他游戏的对
象。
唐骏语气沉重且不放弃地一字字说得清晰,「生死相守、不弃不离。」
初晴闻言心口一紧,双腿不由自主地定在地面!
他怎么会知道?他不是喝了……
或许是她曾无意间说出口,让他给记着了。
「知道我为何要你送那个泥塑去给蒋仪吗?」他继续道,见她有意听下去,
于是又说:「记得那天你在我那里过夜,她曾打电话来吧!」
「不关我的事。」久久她才吐出话,重新迈开脚步。
「她要求与我重修旧好。」他紧跟在她身后。
「你不也答应了。」初晴苦笑。
「我没答应!」他愤而低吼,走到她面前抓住她的肩,双眸凝住她的,认真
的神情让人惊心。
「骗人——」她挥开他的手,强持的冷静已渐渐瓦解。「你骗人……如果你
真没答应,为何要我送那个泥塑去给她?还定要我完完整整送达……你……分明
还爱她……」
「如果我还爱她,就不会要你拿它去还她!」他激动的神情转为后悔,「我
本要亲自拿去,哪知道得临时出差,正好你来了,我想由你送给她是最适合不过。」
那时他才明白,自己从未爱过蒋仪,只是年少轻狂时的一种迷恋。
深刻的迷恋久久竟成为一种习惯,后来乍然顿悟,却只觉得可笑。
而初晴早已取代了蒋仪在他心中迷恋的位置,由她来了断他的迷恋是最好不
过,他真是这么想的。
「我不懂。」她直摇头,不想再听他的甜言蜜语。
「她对我死缠不休,却见我无意复合,于是说如果我能忍心将那个泥塑完好
的在她展览会开始前送还给她,那就表示我与她之间彻底断了。」他激动地解释。
「她为什么这么要求?」初晴不愿相信,却也不禁疑惑。
「因为她听闻这些年来我仍忘情不了她,所以她以为我不愿复合只是在气她,
笃定我舍不下泥塑,更不可能真心与她了断。」唐骏眯起双目,「信不信?我当
初毫不犹豫地告诉她,我定会准时将泥塑完好送达,要她死心。」
「我能再相信你的话吗?」虽是心动,但曾受过太重的伤,她怕极了重蹈覆
辙。
「你当然得信,因为你爱我,已爱到不可自拔!」他故意说得满洒,心却沉
重得像是灌了铅。
「早……早不爱了……」她惊慌地别过脸,躲过他轻柔回荡如风的嗓音。她
不得不承认他温柔的神情对女人而言绝对是致命的武器。
「是吗?如果你不爱我,那车祸时为何要喊着先救箱子?」他意味深长地说,
瞳底沉定如深潭。
「我……我不懂你说什么?」初晴惊讶不已。这个他怎么知道?
天,他该不会是又在取笑她的傻气和自作多情吧!
「真不懂?」他嘴角淡淡一扬,以眸光圈锁住她。
「那是因为……因为箱子是你所托付,为不负所托,我当然得以箱子为重了。」
她紧张地解释。
「你说谎,那是因为我告诉你只要你平安将箱子送达,我就是你的。没想到
我的一句话会让你出意外。」他蹙了下浓眉。
初晴完全乱了。他那是什么表情?想让她假装没看见都难。
不,她不能再沉沦在他的魅惑手段中!急忙上了单车,她疾速往前踩踏。
唐骏又怎肯罢休,立刻跳上单车后座,双手交叠在她手上,笑若说:「我很
重的,让我踩。」说着他连她双脚放的位置也霸占了。
「下去!你要做什么?」初晴怔忡道。
他抓牢她的手,反成了他在操控着单车龙头,往小镇的另一个方向骑去。
「嘘,别吵,我带你去个地方,是我刚才来这时无意发现的。」他长腿飞旋
般地踩动,兴高采烈道。
她疑惑地看着他,此刻他的神情竟像个孩子。
不久,唐骏已将初晴带到后山的一处坡地,由于地势很陡,他踩得很辛苦。
「放我下来,你吃不消的。」她突然于心不忍。
「风大,别说话。」他眯起眼,奋力往坡顶踩去。
「你……」
好熟的一幕……好熟的话语……
眼看他额上、鬓边都蓄满了汗,她连忙又说:「你还是放我下来,瞧你都满
头大汗了!」
他却撇后一笑,低沉地说:「上次是后有追兵,前有崖谷,我输给天意。这
次我『单车』载美人,怡然自得,天都要服我。」
初晴更震惊了,一个回头,唇却与他的轻擦而过。
他戏谑一笑,「想吻我等上了坡顶。」
她两颊迅速飘上红云,神经紧绷得不再多话。直到他们终于骑上顶端,他下
了车,带着她一块儿坐在草地上。
唐骏两手撑在身后,仰望蓝天,「我骗了你,我没喝孟婆汤。」
「什么?你真的……」初晴秀眉一轩,悸动地看着他。
他索性躺下,对着阳光,「当初我以为你和蒋仪一样不要孩子,才会不让我
知道你有孕的事。事后你又一声不响地跟着刘子梵离开,更让我难信自己的想法。
我认定了你不是真正爱我,只是和刘子梵连手与我玩了场游戏。」
「所以你事后才会对我说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还误会我和学长……」她低
下头喃喃自语。
事情怎会变成这样?他想起前世,但她却仍不懂他的心。
「弄清楚就好,我得回去了。」不知怎地,她突然好想哭……因不懂他的心
而哭……
「你怎么了?」他拉住她的手。
「你来不就是要向我澄清这些吗?现在我已明白,那就行了。」她还没站起
来就被他整个人缚锁住。「放开我……」
「你要我学凌隽,才会懂我的心吗?」他挑起眉,把她搂得更紧。
这个女人怎么搞的?事到如今还不明白他的来意吗?还是非得让他说出那个
曾让他受伤的字眼?
初晴惊疑不定地说:「学他什么?」
「学他跳崖!这里没崖,我就跳到坡底。」唐骏放开她,气冲冲地走到坡沿。
「不……不要……」她急忙跑过去抓住他,「你怎么那么冲动!」
「我就是冲动!不过我警告你,这次跳下去,我肯定喝汤,把它喝个饱,免
得下辈子再被你折磨。」他斩钉截铁地说。
「那你要我怎么做?」她被逼哭了。
天,到底是谁折磨谁?
他突然弯起后线,柔情地说:「嫁给我。」并在她冷不及防下掏出口袋中串
了银戒的红绳套在她颈上。
「你知道吗?当我从护士手中接过它时有多气恼愤怒,你怎么可以把我送给
你的爱掷还给我?」他低调沉郁的口气奇特地揪紧初晴的心。
「你说什么?」她被他的话所撼动。
「我要说一句我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对任何女人说的话,那就是我爱你!」
他突然转向空旷的绿地大声狂喊,「我爱颜初晴——我爱颜初晴——」天地
忽而传来声声爱的回音……
「够了!」她连忙捂住他的嘴,「别这样,让人听见多不好意思!」
「要我不喊也行,除非你答应嫁给我。」他乘胜追击,抓紧她的手,眼瞳闪
耀金光。
「这……我得考虑、考虑。」她抽回手,低头沉思。
「还要考虑?」他提高嗓门。
「嗯……」初晴抬起头,照凝他的眼神突然变得疑惑,她歪着小脸问道:
「好奇怪,你怎么一直戴着墨镜呢?」
「我……」他惊退一步。
「拿掉墨镜让我看看。」她走近一步。
「别看了,你如果想看,我可以脱衣服让你看。」他嘻皮笑脸的,真的开始
脱西装外套。
「你别贫嘴!我要看,不让我看我就不嫁。」她冲口而出。
「你的意思是如果让你看,你就嫁给我了?」他耳朵可尖了。
「呃……我……」
他可不会给她后悔的机会,「好,给你看,但你可别笑我。」他鼓起勇气,
很快地摘下墨镜。
「你……哈……哈哈……」初晴瞪大眸,突然捧腹大笑,因为她看到一对熊
猫眼。「这是怎么回事?」
「为了问出你的下落,我自愿让刘子梵接三拳。谁知他下手还真狠,三拳竟
揍在同一个地方。」唐骏皱着眉,竟对她撒起桥来。
「痛不痛?」初晴轻轻对他的眼吹了吹。
「好痛,不过吻你就不痛了。」
唐骏合住初晴为他吹呼的小嘴,虽瘀青了眼圈,但眼神同样是这般明亮神秘,
震住了她的心魂。
那瞳仁中射出的深邃光痕像是在告诉她,为了她他将永不喝孟婆汤,生生世
世一颗真心非她莫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