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则消息引起了轩然大波：四川省西充县人民医院医生席禄泉，在四川大学华西医院进修期间，向病人索要500元“红包”，事情曝光后，他受到了顶格处罚，成为国内第一个因“红包”问题被从重查处的医务工作者。这消息迅速成为点击率最高的热点新闻，众多网友跟帖讨伐，无不大骂无良的“红包”医生，纷纷谴责医疗行业不正之风





石书刚是西南某大都市一家医院的脑外科医生。他告诉笔者，他第一次接触“红包”是在1996年10月，那是为了一个患脑出血的14岁男孩。


当时，因为病情需要，值班医生把男孩安排在监护室里观察。住监护室的费用很贵，但男孩已经在那里住了三天。


这天，石书刚一上班，男孩的父亲就急切地问：“石医生，能不能快点给我儿子动手术？”石书刚翻看了男孩的病历后摇摇头说：“恐怕还得再观察几天。”说这话时，他完全是从病情出发。但是，男孩的父亲误解了。


石书刚查完病房回到办公室，男孩的父亲也跟着进去。男孩的父亲看见还有别的医生在场，就向石书刚询问孩子的病情。石书刚耐心地向他交代护理必须注意的事项。后来见办公室已没有别的医生，男孩的父亲马上利索地从衣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石书刚。


在此之前，石书刚从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因此在最初的一刹那，他没有反应过来这信封就是人们私下里议论纷纷的“红包”。他以为信封里装的是孩子以往的病历，没想到从信封里抽出的竟是钞票！他仿佛被蛇咬了似的，赶紧把信封递回去，惊讶地望着男孩的父亲说：“你这是做什么？”那一刻，他感到心跳得特别快，好像自己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男孩的父亲还想推让，却猛地见石书刚很生气地站起来，只好红着脸把“红包”收回去。他满眼噙泪，嗫嚅道：“石医生，我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啊！”


石书刚诚恳地对男孩的父亲说：“你放心吧！孩子的病，我们会尽力治疗的。这是我们做医生的职责啊！”


石书刚是出生在大西北穷山沟的苦孩子。在他高考前夕，母亲因风湿性心脏病去世了。这成为他心中永远的伤痛，也是他立志报考医学院的动力。


1985年，石书刚从医学院毕业。成绩优异的他被分配到当地一家著名的医院工作。远在千里之外的父亲听说后惊喜不已，特意风尘仆仆地辗转赶来看望他。质朴的父亲见面就掏出一块崭新的手表，用青筋暴突的大手亲自给儿子戴上：“你要好好干啊！”父亲的手微微颤抖。儿子使劲地点了点头，眼前已是一片水雾。


石书刚戴上父亲给他的手表，穿着雪白的长褂，走进了医院的大门。那一刻，他遥望大西北，在心里向那片生他养他的黄土地默默发誓：爸妈，你们放心吧，儿子不会给你们丢脸的！


从此，每当看到那些痛苦呻吟的病人和他们焦急不安的家属，石书刚总有一种紧迫感，就会绞尽脑汁寻找最好的治疗方案。那时，在石书刚看来，患者病愈后脸上的笑容，就是最好的报答。


1985年冬天的一个晚上，石书刚值夜班，发现一个老人瑟缩在走廊上的长椅一角低声啜泣，老人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张处方。石书刚心里一动，赶紧走过去问：“大伯，您有什么事？”老人告诉石书刚，他是从很远的农村来的，儿子正躺在病床上痛苦地翻滚，可他身上的钱不够拿药……石书刚听得心里酸酸的，问清老人还差20多元后，他立即从身上掏出所有的钱，数了数，还差3元，就向一个值班护士借够了，才把钱交到老人的手里。老人感激地拉着石书刚的手，泪水纵横：“您真是救命的菩萨啊！”石书刚的眼里也噙着泪花。


从那以后，石书刚自己也不记得曾经无私地帮助过多少病人。办公室里挂满四壁的奖状和病人赠送的奖旗，记载着他走过的历程。


石书刚十分怀念那段无愧“白衣战士”的日子！


  

“红包”威力：从拒绝到接受的艰难转变


石书刚又一次接触红包，是在1998年2月，为一个老年病人做脑部肿瘤手术之后。


那天，老人的儿女都来了，他的小儿子是一家公司的经理。经理一来就打听做手术的主刀医生、助手和麻醉师，甚至连护理人员都打听得一清二楚。


石书刚去病房巡查时，经理看见他又是握手又是敬烟。石书刚巡查完回到办公室，经理也跟着进办公室，又和石书刚十分热情地寒暄。石书刚理解病人家属的心情，尽量客气地向经理解释老人的病情，请经理放心。


石书刚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他上厕所，经理居然也跟着去。石书刚有些烦了，心想，这人怎么这样，套近乎也不分场所！然而，还没等他明白过来，经理已凑到他身边，极其快捷地把一个大信封塞进他白大褂的口袋里：“石医生，我父亲的事，请您多关照！”石书刚想都没想，立刻掏出“红包”塞回给经理，但他的手很快就被经理摁住了。经理小声地告诉石书刚，在给他送“红包”的同时，也分别给他的助手、麻醉师甚至护理人员都送了。石书刚怔了怔，把手放下。他知道，他已经不能再拒绝了。


手术完成后，石书刚在办公室里喘过气来，立即就把那个经理叫来。经理来了，石书刚拿出那个装着1000元的“红包”递过去，因怕对方尴尬，他故意笑着说：“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经理惊讶极了，瞪着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


石书刚如此正派，虽然感动了别人，却遭到妻子的数落。他妻子是同院住院部的护士长。为了此事，他们夫妻俩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妻子告诉石书刚，她所在科室的医生，许多都收了“红包”，她也收过病人100元的小“红包”。


“我是医生，我想求个心安啊！”石书刚辩解。


“你心安？你退了‘红包’就能心安？你知道你的老婆、女儿心安吗？同一个单位的人，别人的孩子读贵族学校，而我们女儿读普通学校都感到抚养吃力……这些你想过吗？……现在这个社会，有几个人像你这么傻呀？”






现在的社会风气，石书刚当然知道。他的内弟大学毕业想进某单位，曾四处送礼求人，花了不少钱才把事情办成了。和他住对门的同事，职称和职务都不及他高，可那同事家的装潢、摆设都比他家高档、豪华。那同事的妻子过生日，买了一件3000多元的裘皮大衣，可他妻子过生日，连一双600多元的鞋也没舍得买。


面对妻子的数落，石书刚黯然了。在他们科室里，除了两个老主任，他是最年轻的技术骨干，他一直不愿意接受病人家属的“红包”，也影响了其他人的收入，许多人已经在背地里对他颇有微词。


第一个让石书刚把“红包”装进口袋的，是他所在医院里的同事。


那天，来了个需要做淋巴瘤手术的病人，跟着来的还有一个传染科的护士，病人是护士的姐夫。这个护士瞅了个无人的空子，把一个信封塞进石书刚的口袋里。石书刚明白过来时非常惊讶：“都是同事，还兴这样？”护士不容他推辞拒绝，一脸正色地说：“石医生，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同事，你不会连这点面子也不给吧？”仿佛他不收这个“红包”，就是不给她面子似的。见石书刚还是不好意思，护士就半开玩笑地说：“假如你的什么人到我们科里，也一样的啊！”同事的这句话，让石书刚吃惊，也让他最终下定了收“红包”的决心。


当天晚上，石书刚把内有500元的“红包”交到妻子手里，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妻子却平静地说：“这有什么？现在这个时代，除了上级领导，天王老子来了都要送的。”


从那以后，石书刚变了，病人家属送到他手里的“红包”，他再也不拒绝了。办公室里、治疗室里、家里、厕所里，到处都有“红包”的踪影。





石书刚收到的最大的一个“红包”是5000元！“5000元，几乎是一个工人一年的薪水呀！如果在老家，可能是10个农民一年的收入！”他无奈地叹息。


  

“红包”之痛：挣扎的灵魂真的渴望安宁


渐渐地，如果遇到做手术的病人不给“红包”，石书刚就会情绪低落，失去工作积极性；特别是看到家庭经济条件好的病人不给“红包”，他心里就更不舒服。他会有意拖延手术时间，或者多开贵重药品、增加病人的治疗费用等等。这些做法，成了他向病人索取“红包”的撒手锏。


记得当年考上医学院的时候，想象着自己将来可以穿着白大褂，脖子上挂着听诊器，在洁净的病房里为病人治疗疾患，石书刚心里就充满无限喜悦和神圣感。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成为收受病人“红包”的不良医生，甚至变着法子向病人索要“红包”。


2001年11月，医院来了一个脑肿瘤病人。这老年女患者是从外县来的，她的儿子和女儿女婿都来了。经过检查，是良性肿瘤，只需做一次摘除手术就可以了。但是，老人的儿女都是老实人，呆了几天，根本没有给医生送“红包”的意思，或者说，他们还不知道医院已经有了送“红包”的不成文规矩。于是，石书刚就天天给老人做常规检查，就是不提做手术的事。


这样拖了几天，老人的儿女很着急，可他们并没有往其他方面想。石书刚见状，心想，还是给他们把手术做了算了。可麻醉师和护士长都有意见：不行，他们也不是拿不出，出不了多的，少的总得出吧？石书刚笑着对护士说：“人家不懂这些，你有啥办法？”护士从石书刚的话语里得到启发，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护士从病房回来，对石书刚诡秘一笑：“您再去给她检查检查吧。”


又过了一会儿，石书刚借故去老年女患者的病房。果然，老人的女儿看他的眼神不一样了，好像有“话”要说似的。石书刚故意让她到治疗室帮着拿检查用的仪器。刚走进没有他人的治疗室，老人的女儿就把早就捏在手里的钞票塞给石书刚。待她走后，石书刚打开手掌一看，才100元，不禁有点生气：就算家里不宽裕，也不至于这么点儿吧！





回到办公室，护士一听就生气了，不等石书刚再说话，又去了病房。一会儿，护士带回了500元的“红包”。石书刚有些不安了，护士却说：“是他们自愿给的，我又没有强迫他们。”石书刚和麻醉师、护士三人，把这个“红包”分了，然后立即安排老人做手术。


这件事，让石书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感到不安。但看到家里摆设的变化，妻女脸上的笑容，他还是忍不住随惯性往下滑。


2003年10月，石书刚的父亲因突发阑尾炎住进了当地的县医院。当时石书刚正赶上替班，一时无法脱身，就电汇一笔钱回老家，让姐姐和姐夫陪父亲先去医院。他万万没有想到，第四天傍晚姐夫打来告急电话，说父亲已病危。石书刚火速赶去，到医院时，辛劳一生的父亲已躺在太平间，姐姐哭得死去活来。


姐夫说：他们把父亲送进医院后，医生一直没有安排做手术，躺在床上的父亲疼得不停地翻滚，他去问了医生好几次，医生总是说做手术的人太多，安排不过来，让他们等着，后来，邻床的一位病友看到他们父亲痛苦不堪，忍不住悄悄提醒他们：“现在的医生做手术都要收‘红包’的。”他们才恍然大悟，赶紧凑了200元送给医生，医生果然马上给他们父亲做术前检查，可是由于拖延的时间太长，剧烈的疼痛已引起冠心病等多种并发症，虽经紧急抢救，父亲还是不治身亡……


摸着父亲冰冷黑瘦的面颊，石书刚突然站起身，像愤怒的狮子，不顾阻拦，几步冲进医生办公室大吵大闹。那些医生全是见惯不惊的样子，不慌不忙地推诿说，医院的技术设备有限、条件有限，而老人患有多种病症等等。总之，作为医生，他们是没有任何责任的。说到“红包”，办公室的几个医生和护士都露出非常惊讶的样子，说这是绝对没有的事。上上下下，所有人都不承认因索要“红包”而耽误了治疗。






听说石书刚也是医生时，那个戴眼镜的主任居然绵里藏针地说：“你既然也是医生，就应该知道，我们医生是有医德的。你收过‘红包’吗？反正我们是不会那么做的……不要没有根据地随便说啊，这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呀！”


收受“红包”的医生，其父亲竟然因为没有送“红包”而惨死在医院，这是多么强烈的讽刺啊！看着穿着皱巴巴的白色工作服的医生、护士进进出出，石书刚突然感到说不出的憎恨和厌恶。也就在那一刻，他开始对医生收受“红包”的恶行痛恨到了极点！


处理完父亲的后事，石书刚变得沉默寡言。他知道，“红包”已如毒蛇般噬咬着他，让他的灵魂这辈子都不得安宁。


最后，石书刚告诉笔者，其实做医生的心里都明白：患者是想用“红包”换取医生的责任心；而医生接受甚至索要“红包”，会将医德推向极可怕、不堪设想的深渊！他非常希望政府加大对医疗卫生行业的经济投入和监管力度，尽快杜绝“红包”现象，给医院、医生营造一个良好的工作氛围，让以救死扶伤为己任的医院真正圣洁起来，让医生成为真正受人尊重的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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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医患关系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总结起来就是生病生不起啊！
我在药厂工作的时候，比如治疗心血管疾病的药品出厂价才几块钱....等到了医院出售就达到近百元！
潜规则啊！真要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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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fwjl_001 金币 +3 谢谢理解 2012-5-22 07:48

以前收红包那是病人行为，现在收红包那是医生行为！

医生收红包，还不是让我们自己惯出来的毛病啊，谁都不给，他还不给你看病了吗？

现在那个医生身上干净啊，别想的太多随波逐流吧

估计有的医生也很无奈，记得王志文还是谁演的，里面医生先收了，成功完手术再退回去，和家属说：我先前收拾是为了让你们安心。挺感动的

不能怪医院，人家也是无奈。好人和坏人都不好当。

现在也不知怎么了，医生的天职也让他们全部变了嘴脸，会有报应的啊

一方面是社会原因，一方面是道德原因，对此，制度的制定者说这是个人的道德问题；收红包的医生说这是环境逼迫，其实，这样的推诿本身就是不负责任的表现，到最终，没有谁认为是自己的错。
现在制度与个人的交互因素已经让这个问题陷入恶性循环，社会对此的宽容度也很大，大家虽然在这里批评，但是到了医院真的不送红包吗？如果有主刀医生在这里真的敢说自己不收红包吗？大家看不惯，但是却习惯了。
要走出困局，也不是一天 两天，就像收红包发展到这么普遍也不是一天两天，需要制度的改革和道德的重整，走向良性循环，但愿能看到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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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fwjl_001 金币 +4 回复认真，鼓励！ 2012-5-23 07:30

这就是现在中华民族的美德，悲哀呀！

一经查处，倾家荡产，丢工作丢人，看你还敢不敢拿人的生命开玩笑！不过，老百姓也确实不应惯他们的毛病，都不给，你又能如何呢？还有那个媳妇也成问题，不光是素质问题，还有良心的问题。摊上这么个媳妇，白瞎了这个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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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fwjl_001 金币 +1 回复认真，鼓励！ 2012-5-23 07:30